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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堵胤錫的求援使者金士傑,在長沙求援無果之後,又來岳州求援,王彥問堵巡撫之處境,金士傑哭曰:「危在旦夕,如居累卵!」
王彥原本是想擊破岳州後,等何騰蛟大軍到來,在起兵向武昌施壓,但卻因為兵馬不多,且綠營不穩,所以未敢輕離岳州,而現在他聽了金士傑之言,知道堵胤錫面對的情況,遠比他想像的還要危急,心理不禁一陣苦惱。
堵胤錫乃國之重臣,又主持招撫闖軍餘部的大事,堪稱大明朝在楚地的石柱,王彥不得不救,隨急忙召集太僕章曠,大將戴之藩,王士琇,王績,謝曠,滿大壯等數十人商議。
府衙中,王彥先讓金士傑將永定城的危局,言與諸人聽之,而後便開口道:「堵撫台乃國之重臣,萬不能有失,本督已經決定起兵北上,迫使清兵回援武昌,諸位以為如何?」
金士傑聞言,喜極而泣,連連叩拜。
章曠微微皺眉,「岳州新復,根基不穩,且國公只有三萬人馬,但清軍卻兵馬甚多。國公欲領多少兵馬北上耶?去多了,則岳州空虛,恐清軍故技重施,又襲岳州,去少了,又打不下武昌,為之奈何耶?」
王彥聞語道:「太僕之慮,本督亦知。今本督下岳州,武昌已然震動,若本督這時在率一軍壓向武昌,佟養和必然向勒克德渾求援。如此則堵巡撫之危,立解也!而且本督並非要下武昌,實為聲東擊西也!」
章曠聞言,不禁眉頭一挑,「聲東擊西?」
其餘諸將聞言,也不禁眼前一亮,奇奇向他看來。
「不錯!」王彥見此,點了點頭,而後站起身來,道:「本督只需在武昌城下虛晃一槍,使佟養和向勒克德渾請援,迫使鄂西和湘北清軍回撤便可。」
王彥一邊說,一邊示意下屬取來地圖,而後指著道:「今岳州在本督之手,扼住長江航道,使湘北、鄂西之清兵,只能走江北陸路回援。而當他們敢往武昌之時,本督卻已經率軍西進,直撲荊州。」
「善~此計大秒也!」章曠聽完,頓時大讚,「國公若打下荊州,以我大明水師之利,便可封鎖長江,使常德清兵後路斷絕,可一戰掃清南岸清軍也!」
王彥計劃如果成功,就可將清兵主力調動到武昌一帶,而一旦清兵過來長江,明軍就可以藉機建立江防,將清軍擋在北岸,而王彥則可藉機調集優勢兵力,一舉打下禁州,反將常德的清兵包圍起來。
王彥聽了章曠的讚嘆,隨點了點頭道:「此聲東擊西之計,能否成功,關鍵看兩點,其一,能否調動清兵回援,其二能否守住岳州。第一點不必擔心,清軍糧草物資皆在武昌,此勒克德渾必救之地。本督最擔心的還是第二點,清兵回援之後,必然發現中計,勒克德渾肯定發兵南下,再次攻打岳州,以解救常德清軍,而面對清兵的反撲,能否守住岳州,就成了是否能留轉戰局的關鍵。」
章曠聞王彥之語,知他之意,身上不經一陣肅然,「國公若性得過下官,下官願守岳州!」
此次出兵,王彥必須精銳全出,才能有機會再清軍反應過來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拿下荊州,然後橫掃常德清軍,所以他必然要將督標親軍和忠武營全部帶走,那能守岳州的便只剩章曠一人而已。
這時王彥走到章曠身前,不禁緊握其手,「如此岳州便交於太僕矣!」
於是王彥將岳州城內的後勇營一萬人,全部交給章曠,而後又命金士傑反回永定,命他連落堵胤錫和李過,同他與荊州會師,並言只要他們趕來荊州,他便備好糧草,供大軍用之。
計策既定,王彥隨領著近兩萬人馬出城,過了來長江,他命軍士多打旌旗,虛張聲勢,好稱大兵十萬,使得江漢震動。
佟養和再聽了張應祥的稟報之後,心中已經動搖,現在又聞探馬來報,王彥領兵殺至,立馬便派出快馬,加急向勒克德渾求援。
第205章 兩軍相遇
且說王彥離開岳州後,章曠隨召集諸將諫言守城之策,後勇營指揮王績言,「敵強我弱,無他,唯死戰耳。」
章曠壯其言,隨於城內打造一口木官,置於城樓,他亦將辦工之所搬到城上,日夜不下城樓,以顯示他與岳州共存亡之決心。
之前清兵南寇,馬進忠、王允才、盧鼎、王進才四部數萬人馬,聞風而逃,留在城中的岳州副將馬蛟麟,亦沒有抵抗之心,而是將岳州城賣給了清軍,使岳州百姓備受欺凌。
百姓們被逼剃髮,家中財物亦被清兵所奪,甚至妻子女兒受辱而投井者,也不在少數,所以岳州士民對施暴的清軍恨之入骨,但對把他們輕易賣掉的明軍亦無什麼好感。
自遼事突起以來,朝廷收重稅於民,大明朝本就沒剩下多少民心,清軍一逼近,官軍拔腿就跑,百姓拼個什麼勁呢?
起初岳州百姓本對明軍守城並不熱心,因為百姓不知道,官軍什麼時候又會突然跑掉,而將他們留在城中,但這次官軍的作為卻似乎與之前不太一樣。
首先,王彥之軍的軍紀十分的好,自光復岳州以來,從無擾民之舉,被改編的綠營降兵,也在軍官的控制下,改了許多毛病,使得岳州百姓深切的感受,這支明軍的與眾不同,為官軍挽回了一絲人心。
章曠為官正直,清廉,在楚地破有名望,是僅次於何騰蛟、堵胤錫的第三把手,他身為朝廷太僕,國之重臣,其抬棺守城之舉,則讓百姓看到了官府對岳州的態度,那便是絕不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