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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兵以和托為箭頭,由沖城改變為繞城,奔在最前面的數百騎兵紛紛馬頭一轉,靠著護城河繼續狂奔。
可就在他們奔出數十步後,城上的明軍炮手,在葡萄牙人的指揮下,忽然發炮,二十多門小佛朗機同時開火,明軍鳥統與弓箭,也齊齊射下來,奔在最前面的幾十匹戰馬頓時忽然一聲悲嘶,散彈瞬間就將清兵連人帶馬,打成了篩子。
明軍炮彈分為三種,實心彈、散彈、開花彈。
實心彈顧名思義,內部沒有火藥,由鐵、鉛鑄造,主要用於攻城洞穿城牆工事,射程遠,但是對人員殺傷力不大。
霰彈則由數斤鉛鐵小丸構成,也有裝填碎石的,射擊時一打一大片,以殺傷人員為主,但是霰彈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射程近,有效殺傷約在百丈之內。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明軍才將清軍放到護城河邊,才開始開火。
開花彈則比較麻煩,內部裝有火藥,因其炸開時彈片四射,猶如花朵綻放而得名。中國自南宋未期就出現了鐵殼開花彈,其改進型曾被元軍用於征討日本之役,炮射開花彈在明代中後期得到廣泛應用,如寧錦大捷,就是使用這種炮彈,但這種開花彈的威力,其實十分有限,而且製造艱難。
「tiro~」
一聲聲炮響,從城頭傳來,火炮發射的硝煙,在城上蔓延。
城下狂奔的戰馬踐踏著摔倒的騎兵,士兵頓時血肉模糊,慘叫聲一片,和托見此心裡大驚,他見城頭以準備充分,不敢好勇鬥狠,匆匆發出一箭,便再次調轉馬頭,帶著騎兵折返回去。
明朝的軍隊火器配置的比例十分高,但那是九邊,遼鎮等精銳之兵,自左鎮與江北四鎮投降之後,剩下的兵馬,除了鄭氏的裝備好一點,其它要麼是長期疏於戰陣的維持地方的散漫之兵,要麼是新募之兵,或者是自發組建的義兵。
火器是個技術活,兩京失陷,南明能造火器的作坊和工匠已經不多,義軍們別說鳥統,能有刀有箭就已經很不錯了,所以南明在與清廷做戰的時候,裝備上實際處於弱勢。
曾經的半火器軍隊,大部分都退回到了冷兵器時代,就說博洛所帶領的這支清兵,最大的一戰就是掃滅浙東,但他們的對手卻只是在方國安、王之仁的兩三萬人的基礎上擴充而來的十多萬新兵。
浙東一隅,想要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裡,湊出十多萬人的裝備,顯然不可能,也正是因為如此,清兵開始蔑視南明的軍隊,而完全忘記了他打了二十多年還是只能被擋在關外,要是沒李自成幫忙,一輩子也別想入關。
八旗沒有想到,廣州城上有那麼多火器,炮火轟亂了清兵的隊形,但八旗兵也確實精銳,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依然向城上拋射了一片箭雨,射死射傷了數十名明軍。
這一次衝擊,完全沒有起到威懾守軍的作用,反到是丟下了近百屍體,便倉皇而退,實足的虎頭蛇尾,讓滿達海臉上不禁有些難堪,一旁的佟養甲連忙給他找台階道:「大帥,南蠻不敢野戰,僅憑火器之利,不如先駐營,等輜重和紅夷大炮運到之後一併攻城。」
滿達海看見城上準備充分,知道硬攻並不討好,於是借坡下驢,不在提什麼大清勇士,點點頭道:「嗯,本帥就讓他們多活兩天,傳令,後退五里下營!」
第363章 城上激戰
自第一日城下稍微試探之後,清軍便沒有再次攻城,必竟他們並不趕時間,滿達海除了派人四處劫掠,抓了些百姓來打造攻城器械,搶了一些糧草之外,便沒有其他的動作。
不過,他派往粵西打糧的部隊,卻被廣東水師打的大敗,使他再也不敢派兵越過珠江。
滿達海很快就知曉了水師主將的消息,於是讓施福寫信招降,但被施琅拒絕。
見此滿達海只得老老實實的等候輜重和火炮運過來,這一等就是四天時間。
清兵這次攻城輜重來源於鄭之龍的多年的戰爭儲備,那老賊一心想做福建王,卻不想一山還比一山高,他以狡詐著稱,但清廷顯然更不要臉。
鄭之龍自以為擁有強大的水師,而滿族擅長騎射,缺乏水上作戰的能力,必然向大明皇帝一樣看好他,他集結兵力於安平城,準備和清廷講條件,博洛進入福州之後,則投其所好,對他好言安撫,許以厚爵。
鄭芝龍信以為真,帶領五百人馬前往福州赴宴,博洛作出一副久仰的樣子,對他大加讚賞,還折箭為誓,必以閩粵相托,可是滿洲蠻夷,又有什麼信義可言,說的話怎麼能信呢?
鄭芝龍算計了一輩子,卻沒想到最後居然敗在博洛手裡,他在福州大宴三日之後,清兵卻忽然發亂,將他軟禁起來。
這時鄭之龍才想起鄭成功勸他的話語,「夫虎不能離山,魚不可脫淵,離山則失其威,脫淵則登時困殺,吾父當三思而後行。」
鄭芝龍一時大意,為清兵所困,只得對博洛言聽計從,寫下書信為清廷招撫舊部,大部分鄭氏部將因此降清,但也有一些人心懷警惕,如鄭氏旁系勢力,鄭彩,鄭聯,揚耿等人,開始倒向魯藩。
清廷拿著鄭芝龍的書信,四處招降,又派兵突襲了鄭氏老巢安平城,鄭成功生母田川氏被清兵侮辱後自殺,鄭氏二十餘年經營之基業,財物統統歸清廷所有。
這次運來的輜重,不僅有二十門紅夷大炮,還有大量的雲梯、攻城梯、巢車、攻城槌等重型攻城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