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頁
在等待消息之時,劉清泰只得儘量多準備滾木礌石,重新將狼山炮台築起,積極備戰,嚴陣以待。
這天晚上,月明星稀,江面上波光粼粼,城頭幾百名士卒正在來回巡邏,警惕的注視著城下的動靜,護城河內也有哨船來回遊弋,防守十分嚴密,看得出劉清泰確實有些水平。
三更時分,江面上忽然出現了一片移動的黑影,卻是魯監國的戰船,若是開到城下,他們肯定會被通州的守軍發現,但船隊的目標並非通州城,而是城東的狼山炮台。
幾艘船隻脫離船隊靠在江邊,張名振命部將阮進率數百人乘著夜色登岸,悄然爬上了狼山。
同通州的嚴密巡視相比,狼山基本等於不設防,這並不奇怪,因為之前狼山就被魯監國攻占過一次,炮台上的火炮被明軍搬走,炮台也被毀壞,劉清泰雖然著力重建,但是炮抬雖然修復,可卻沒有紅衣大炮,整個炮台只有放了兩門次一級的大將軍炮。
洪承疇害怕明軍斷他漕運,所以從荷蘭人那裡購賣的火炮,以及江南鑄炮坊新造的紅衣大炮,都被優先安置在鎮江和揚州附近的固山、瓜洲等炮台,以此來保證漕運,狼山炮台想要配炮,至少還要等上一些時間,所以炮台上幾乎沒有人防守,只有五十人而已。
魯監國的戰船隱藏在狼山下,張名振站在甲板上耐心等候,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在狼山炮台上,阮進提著滴血的戰刀,幾名清兵的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炮台邊,大群的明軍士卒站在這些屍體周圍。
軟進將刀身在一具屍體上擦了擦,然後插回刀鞘中,看了看四周,便一揮手道:「你們幾個,給老子把炮轉過來!」
幾名士卒聞語,立刻挽起袖子上前。
通州城上,一隊清兵正打著火把巡視,他們剛走到東城中斷,忽然城外「轟」的一聲炮響,一枚鐵彈呼嘯著躍過城頭,砸入城中,將一戶人家的房頂消掉一塊,瓦片嘩啦啦的掉下。
巡城的清兵,被這突如其來的一炮嚇了一跳,為首的把總嚇的脖子一縮,倉皇四望,他後面的一些清兵,則嚇的趴在了城上,搞不清哪裡來的一炮。
城內,府衙中燈火通明,戴著紅色斗笠,穿著戰襖的士卒在衙內打滿了火把,顯得如臨大敵。
劉清泰穿著一套白色內衣,一邊從房間裡出來,一邊穿著官炮,後面還跟著一人給他拿著碗帽,他邊走邊問身邊一名綠營軍官,「怎麼回事,哪裡放的炮?」
「大人,好像是炮台上打來的!」
劉清泰大吃一驚,怎麼會是炮台呢?他隨即急聲問道:「確認沒有?可派人查看!」
「人早派出去了,但還沒有信號傳回來!」
劉清泰不禁心中一凜,他這是失算了,只顧注意高苑賊,居然把海寇給忘記了。
這狼山正好在通州城東,海寇占了此處就可以把船上的火炮運到山頂,架炮轟城,對於防守及其不利。劉清泰當即急道:「傳本官軍令,速調集三千人馬,天亮後,立刻奪回炮台。」
那將領行禮領命,旁邊另一名千總卻低聲道:「大人,如果海寇也來攻城,恐怕很難守住通州了。大人,必須求援啊!」
高苑賊人雖多,但多是烏合之眾,就算來十萬眾,綠營也還有些信心,可海寇卻不同,魯王在海上浪了三四年,地少糧少,不養閒人,手下都是征戰了三四載的老寇,十分難纏。
「使者早就派出,豫王爺那邊沒有回信,本官能怎麼辦?」李清泰惱火道。
千總微微沉默,半晌後說道:「大人,要不卑職去一趟揚州,陳說危情,豫王若是知道海寇也來進攻,應該會發兵支援!」
劉清泰沒有說話,目光深邃,高苑賊在如皋屯駐了大半月,一直沒見動靜,怕是與海寇早有聯結,此時海寇取了炮台,怕通州與揚州的道路也被高苑賊切斷了。
「好吧!天亮後,你便出發,務必向豫王說清本官的難處!」劉清泰現在也沒有其他的辦法,除了閉城自守外,他也只能這麼做了。
「大人放心,卑職一定搬來救兵!」那千總當即行禮。
劉清泰這時已經穿好了官袍,又接過碗帽扣在光禿禿的頭皮上,他擺了擺手,便疾步往城上而去。
東門處,也是火把一片,已經奉命集結了近千人,仍然有大隊的綠營兵,趕來集結。
此時天黑,李清泰摸不清城外的情況,他遠眺朦朧的狼山,還是要等天亮才能採取行動。
時間流失,很快東方露出一片魚白,通州城上的劉清泰和綠營兵們,逐漸能夠清晰的看見,狼山上明旗招展,長江上船帆遮蔽江面,桅杆如林,一艘巨大的福船上,日月旗隨著江風飄舞,斗大「明」字,在城頭也能看見。
李清泰見此臉色一沉,看這規模,海寇至少來了一半。
奉命出城奪回狼山的千總,看見山腳下有數千明軍列陣,江面上有百艘戰船,不禁咽下一口口水,有些怯懦的小聲道:「大人,這個……」
李清泰狠瞪了他一眼,但也並沒有堅持讓他出城去奪回狼山。
就在這時,一員戴著碗帽,穿著黑色官袍的清將,手按著戰刀,疾步竄上城樓,他看見李清泰,立刻走了過來,抱拳躬身道:「大人,西面的黃橋鎮、石莊被高苑賊攻占了,賊首謝遷正率數萬逆匪,向通州壓來,怕是上午就能進抵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