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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劉順見此,頓時大驚失色,眾人不敢待在青州城下,便急忙架起昏迷的王彥跟隨著義軍往清軍的北大營退去。
衝散營內清軍的義軍,也並沒有乘勢追殺,而是在營內四處放火,待王彥等人來到營外,義軍便退出大營,一起揚長而去。
而這一幕,統統落入和托等清軍將領的眼中,但吊橋被大火燒毀,他們無法出城追擊,其他各門的清軍又還未趕到,一眾人便只能陰沉著臉,看著義軍消失在茫茫黑夜裡。
一場大戰就這樣結束,可青州之戰的影響卻不會馬上消失,多日後一份奏報便出現在南京城內新任的錦衣衛都指揮史馬鑾手中。
錦衣衛小旗周四海拜上:「甲申年九月十三日夜,清軍詐青州,殺趙應元、楊王休,有舉人王彥不降,欲帶兵沖門,為清兵所阻,力戰不得出,和托招之,王彥不降!韓昭宣再勸,仍不降!後山東義軍兵至,破清軍北大營,終得脫!」
第17章 王士衡,救左懋第
弘光朝熱衷於聯虜平寇之策,派出使團與清庭和談就成了當務之急。
前都督同知總兵官陳洪範便自告奮勇,請奏北使,隨後又招南京兵部右侍郎兼右檢都御使左懋第,太僕少卿馬紹愉,三人組成北使團。
弘光朝廷派出北使團與清庭和談,本應該有個明確的方案,作為討價還價的基礎,然而實際情況卻並非如此,左懋第出發前,弘光朝還沒拿出個具體方案。
弘光帝令諸部長官商議,或言「以兩淮為界。」高輔宏圖曰:「山東百二山河決不可棄,逼不得已,當界河間耳。」馬輔士英曰:「彼主尚幼,與陛下為叔侄可也。」
八月初一,馬紹愉致吳三桂信中言,講定和好之後,便以叔侄之君,兩家一家,同心殺滅李賊,共享太平。
弘光君臣意圖明、清分境而治,弘光為叔,福臨為侄,多少要給老大帝國留些面子,可此等想法又是何其幼稚。
不說其它,北京乃國之故都,陵寢皆在北,成祖文皇帝,列宗之弓劍已藏,先帝先後之梓宮未奠,庶民尚依墳墓,豈天子可棄陵園?
再說弘光君臣將希望全壓在清軍一方,自身卻不編練兵馬,不思北進討賊,卻希望滿清消滅李闖,而後與之和平相處,簡直一廂情願。
北使團主使左懋第出使前,便覺得事情不妥,於是又上書,欲沿途收拾山東,結連吳鎮,以待將來有變,然而史可法、馬士英等朝廷重臣卻聯虜心切,聽不進他的意見。
左懋第路過泗州時,與史可法相見,欲再行勸說,史可法卻言:「經理,具文耳;通和,詔旨也。公宜急行毋留。」
左懋第只能違心地踏上了北行之路,途徑山東時,趙應元等諸路義軍都願意為弘光朝效命,可他畏於朝中壓力,都不敢用,只能好言勉勵而已。
行至京師,北使團捧弘光御書,從正陽門入城,清庭將他們安置在鴻臚寺居住,派兵嚴加防範。
隔日清庭禮部官員來鴻臚寺問:「南來諸公有何事至我國?」
使臣答道:「我朝天子問貴國借兵破賊,復為先帝發喪成服,今吾等齎御書來致謝。」
清朝官員說:「有書可付吾門。」
使臣告以御書應面遞清庭最高統治者,不能交給禮部,清官蠻橫道:「凡進貢文書,俱到禮部轉啟。」
左懋第等人不由得大怒,言所持為天·朝國書,不是進貢文書,清庭官員卻不予理會,雙方堅持不下,遂不了了之。
隨後幾日,清庭又想方設法侮辱北使團諸人,欲使其屈服,清內院學士剛林蠻橫無比,甚至威脅要發大軍攻取江南,左懋第內心惱怒,以「江南尚大,兵馬甚多,莫便小窺了」回敬於他,雙方又不歡而散。
隨後清庭又派兵收繳了北使團帶來北京的財物,並欲將使團驅除出京,令其南返,揚言隨後便發兵南下。
左懋第見清庭毫無和談之意,便退而求其次,欲拜祭崇禎皇帝,可剛林卻斷然拒絕道:「我朝已替你們哭過了,祭過了,葬過了。你們哭甚麼,祭甚麼,葬甚麼?烈皇帝活時,賊來不發兵,烈皇帝死後,擁兵不討賊。烈皇帝不受你們江南不忠之臣的祭奠。」
隨後剛林又取出一道檄文,當場宣讀,指責南京諸臣,「不救皇帝為罪一,擅立弘光為罪二,各鎮擁兵虐民為罪三,旦夕發兵討罪。」
事已至此,北使團使命徹底失敗。
次日,清庭便派員領兵三百,壓送使團南返。
十一月初一時,使團被押送至天津,隊伍中的陳洪範卻起了別的心思。
弘光朝派陳洪範為北使要員,本意是考慮到他久經行伍,且與吳三桂有舊,便於聯繫,卻不知他早已有了投降清庭之意。
早在六月十六日時,降清的明朝參將唐虞時,便上奏多爾滾,「若慮張獻忠、左良玉首鼠兩端,則有原任鎮臣陳洪範可以招撫。臣子起龍乃洪範婿,曾為史可法標下參將,彼中將領多所親識,乞令其齎諭往招,則近悅遠來,一統之功可成矣。」
多爾袞很快同意了對陳洪範實施招撫,便令降將唐起龍於北使團必經之路等候,偷偷與陳洪範相見。
北使團使命失敗,使得陳洪範下定決心倒向清庭,為了將自己賣個好價錢,他暗中寫下奏報,讓多爾袞留下同行的左懋第、馬紹愉等北使團成員,只讓他一人南返,好於途中替清庭招降四鎮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