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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他走進書院,王朝聘與王介之早以知他到來,連忙起身行禮,口道:「拜見楚國公。」
王彥先受一禮,而後才回禮,拜見王朝聘與王介之。
王朝聘有三子,大子王介之,二子王參之,三子王夫之,其中二子王參之死於大西兵之手,而王彥小王夫之十於歲,所以他與王介之雖然同輩,但年齡上卻相差甚遠。
王彥與二人已有數年為見,此時相見心中不禁唏噓不已,彼時他未及弱冠,現今他已經蓄上鬍鬚,而大伯與大哥都已經兩鬢斑白,過了半百之年。
王彥本是想請王介之出山,輔佐於他,但看見他的年紀,怕是受不了戰場上的奔波,恐怕只能作罷了。
三人坐定,除了敘舊之外,身為士大夫,難免憂心國事,隨在不知不覺間又將話題拉回到眼下局勢上來。
不覺之間,王朝聘便講到了湖廣總督何騰蛟,這位舉足輕重的人物身上,「騰蛟奉便宜之命,招降闖軍,本該加以任用,當有一番作為,但其輕信傅上瑞之言,一心排斥闖軍,而與章曠一起,認為用北人不如用南人,用外鎮不如用親兵,養望敵而逃之響馬,不如養戰得住腳跟之南兵。想靠新募之軍來彈壓闖軍,駕馭外鎮,但事實上,卻既彈壓不了響馬,也駕馭不了外鎮,反而耗費了楚地民力,使百姓離心。」
王介之亦道:「何督急於拼湊一幫心腹班底,不用闖軍,而是派遣下屬前往廣西、貴州等地招募兵將,湊齊了一隻三萬人的督標、撫標親軍,但新募之兵,哪能與闖軍相比,其結果除了讓闖軍離心,就是加重三湘四水的負擔。今歲朝廷所征之稅,每畝已經是往昔的六倍以上,湘民恨騰蛟,不下於恨土寇也!」
王彥聽兩人之語,隨知招撫順軍之事,並非像朝廷邸報上所言的那麼順利,而湖南的局勢也並非他之前想的那麼樂觀。
這時王彥不禁慶幸,他帶足了銀餉,不然只憑那三十萬兩白銀來到楚地的話,不知道面臨多少麻煩。
此時他得知楚地真實情況之後,心中又有了一絲憂鬱,明軍內部如此離心離得,那何騰蛟同堵胤錫發動的攻伐湖北之役,恐怕將不會那麼順利,甚至還將有失敗之危險。
彼時國朝與清廷做戰,除了他在揚州大勝一場之外,幾乎每戰皆敗,如此之下明軍士氣已經跌至谷底,若此次又敗,那必然動搖朝廷在西南的根基,而王彥是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失敗。
這時王彥心中有了心事,在衡陽便待不下去,王朝聘知王彥之意,也知道他遠本是想請他與王介之出山,只是他二人都已經是半截身子入土之人,無法幫他出謀劃策,但卻為他推薦了一名得意弟子,衡東人謝曠,字道武,幫他參贊。
王彥在書院中與那謝道武相談,見他不卑不亢,頗有才學,善於兵事,隨收在帳下作為參軍。
王彥離開書院時,王朝聘將書院兩百餘名弟子集合起來,要求王彥給他們講上一課。
對此王彥不好拒絕,隨答應下來。
竹林開闢的書院中,兩百餘名方巾道服的學子坐在各自桌前,看著一身鎧甲的王彥,眼中滿是好奇。
大明朝重文輕武,但國家危難之時,哪個書生又不曾想起那句「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呢?
王彥看著眼前的學子,本想引經據典,講些忠君愛國之事,只是他卻不知從何講起,但這時他的腦海中卻突然湧現出一首詞曲,於是他開口唱道:「君不見,漢終軍,弱冠系虜請長纓,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雲!」
眾對多學子忽聞詞曲,不禁紛紛一愣,但王彥已經接著唱道:「男兒應是重危行,豈讓儒冠誤此生?況乃國危若累卵,羽檄爭馳無少停!棄我昔時筆,著我戰時衿,一呼志士逾十萬,高唱戰歌齊從軍。齊從軍,淨胡塵,誓掃建奴不顧身~~」
王彥本是舉人,但在國家危亡之際,棄文從軍,他的境遇與著歌聲和其相似,於是他唱得也越發動情。
這歌聲與曲詞仿佛有一股魔力,讓書院中的兩百名學子,完全沉浸在其中,哪怕王彥的歌聲並不那麼動聽,但其中的情感和家國情懷,卻打動了他們,使他們的內心,仿佛受到了召喚。
是啊~國朝之危,甚於累卵。
是啊~剃髮易服,北虜要亡我衣冠。
是啊~豈能讓儒冠,誤我報國之門。
是啊~男兒因提刀在手,殺盡胡兒方罷手。
一時間,學子們腦中,滿是終子云願受長纓,必羈南越王而致之闕下的豪氣,滿是班超投筆從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決然,更有不少學子在口中跟著輕喝道:「棄我昔時筆,著我戰時衿,一呼志士逾十萬,高唱戰歌齊從軍。」
王朝聘與王介之見此,不禁面面相覷,而剛被他推薦給王彥的得意弟子謝道武,卻已經雙眼一亮,痴痴的注視著王彥。
第184章 文人士子齊從軍
王彥在書院內作歌一曲,引得書院內諸多學子心中一片共鳴,紛紛欲投筆從戎,從軍報國。
王朝聘在聽完王彥唱第一段詞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所以他與王介之相視苦笑,或許他們很快就無徒可授矣。
古語云,「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書院中兩百名學子寒窗苦讀,本就是為了將來能夠考取功名,報效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