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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軍現在是被兩面夾擊,北面豪格,南面孫可望。
其中北面的豪格相比於孫可望,威脅無疑要大上太多。
這種威脅,來自於二者之間的實力差距,金國目前帶甲二十萬,又有士紳階層支持,實力比孫可望大太多。
如果金軍殲滅袁宗第,攜帶大勝之勢,衝到重慶府,甚至衝到貴州,那明軍在西南就難辦了。
陳友龍聽到四川來人,心中有些驚訝,四川的人,怎麼跑到他這裡來呢?
他現在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四川要求救,也不可能找他啊。
「人在哪兒?帶過來見我!」
陳友龍心中雖然疑惑,但是立刻吩咐一句。
「回稟督鎮,人剛進城,被末將帶到了衙門,末將這就將人領過來!」千戶躬身一禮,就要轉身離去。
「慢著,來人什麼身份?」陳友龍忽然揮手道。
「說是忠議鎮振武營同知張先軫。」
王彥最初的人馬號忠義營,後來改編為五忠軍,其中忠義鎮由王彥心腹王威統領,留在福州保衛隆武皇帝。
福京之變時,清軍殺入福建,忠義鎮為了護著隆武逃脫,萬餘精銳全部丟在福建,連忠義鎮都督王威也因為保護隆武,而被清軍殺死。
忠義鎮也就成了五忠軍中,唯一成建制被清軍殲滅的一鎮。
王彥一直想要重建忠義鎮,可時機和條件始終不太成熟,直到在太湖堅持多年的太湖義軍被清軍擊敗,陳子龍、吳易率領人馬南下投靠王彥,王彥才等來契機,重建忠義鎮。
王彥讓在河谷大戰中受傷的袁宗第擔任忠義鎮都督,將太湖義軍編入其中,但太湖義軍畢竟人數有限,忠義鎮相比於其它幾鎮,便始終處於缺額的狀態。
之後,王彥援救四川,忠義鎮隨行,王彥將原來迎駕軍張先壁部,以及西軍餘部編入忠義鎮,才將缺額補齊,並委以鎮守四川的重任。
忠義鎮振武營指揮使是原來的西軍將領李定國,同知正是張先軫。
陳友龍在腦中將信息過了一遍,不禁改變了主意,「算了,還是本鎮回衙門去見他吧。」
說完,他又對身邊的王鼎說道:「城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一定要先修復城牆,然後補足守城器械。」
陳友龍見王鼎躬身抱拳,隨即一揮手,帶著身後甲士離開。
城中衙門內,張先軫在偏廳等候,士卒給他到了茶水,他沒有動,而是坐著耐心等候。
不多時,陳友龍來到衙中,領著幾人走進偏廳,張先軫見此,立刻站起身來恭迎。
雖說五忠軍高於鎮軍一級,但是陳友龍畢竟是一鎮長官,而他只是個營同知,所以該給陳友龍足夠的尊重。
這時,那稟報的千戶介紹了一下,陳友龍等張先軫給他行了一禮,向進來的幾名將領抱了抱拳,揮手讓眾人入座,然後問道:「張同知怎麼會來這裡?」
陳友龍開門見山,說出了他的疑惑,張先軫則立時回道:「末將是奉指揮之命,到貴州搬救兵來了。」
陳友龍眉頭一皺,他現在面臨五萬賊兵圍攻,自己已有一種被亂拳打死的感覺,哪裡還有能力去求四川。
「四川的情況怎麼樣?」陳友龍沉吟道:「目前本鎮所面臨的情況,也十分危險,張同知要求援,也應該去找何督師,怎麼到我這裡來呢?」
陳友龍問的比較多,張先軫稍微沉吟,整理了一下思緒,然後說道:「四川的局勢現在十分危急,忠義鎮除了末將所在的振武營,因為鎮守川西和川南,沒有陷入合州,其他四營都隨著袁督鎮被圍在了合州,目前危在旦夕。」
眾人聽了不禁吸了一口涼氣,忠義鎮三萬多人,等於一下陷進入兩萬五千人,若是合州被破,忠義鎮便要再次遭受慘重的打擊,而四川明軍主力也就基本覆滅了。
張先軫接著說道:「眼下,清軍主力正在圍攻合州,王得仁將軍兵力單薄,被擋在佛圖關,無法突破清軍阻攔。與此同時,清軍偏師已經撲向川西和川南,我家指揮使正依靠各個山寨,以及不少義兵進行抵抗,但如果沒支援,川西和川南恐怕也守不住了。」
聽完,一副川蜀局勢圖便在眾人腦中浮現,眾人都能聽出,這次四川是真危險了,搞不好,還真會讓豪格奪取全川。
面對這樣的局勢,廳內幾名將領,不禁驚呼議論起來。
「末將已經見過何督師,希望貴州能夠派遣人馬火速支援,不過何督師擔心孫可望攻入貴陽,所以不敢輕易派兵出黔,末將便按著指揮使的第二條策略,到陳督鎮這裡來!」
陳友龍聽後皺了下眉頭,何騰蛟從他這裡抽調兩萬人,準備要去支援四川,但不想兩萬人一被調走,就被孫可望的密探得知,孫可望立時抓住機會興兵來攻,又使得準備援川的何騰蛟猶豫起來。
這一點,陳友龍其實很理解,現在四川局勢這麼危機,孫可望又攻打甚急,何騰蛟自然不敢冒險。
如果他派兵救援四川,孫可望卻擊破安南衛,進占貴陽,那貴州的兩萬人連同王得仁等部人馬便被切斷退路,以及與朝廷的聯繫,等於被賊軍和豪格包圍在重慶府一帶,結果必然覆滅,而這樣一來,明軍不僅失川,而且失黔。
另一種情況是,清軍攻下全川,他將兩萬人留在貴州,或許還能夠阻止清兵占據重慶後,進犯貴州,為朝廷守住這個西南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