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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津光久逃跑一般的跑出了天守閣,耳邊不斷傳來磚石垮塌的聲響和薩摩武士驚惶的呼叫。在明軍艦炮面前,武士的個人勇武和引以為傲的武士道,根本不值一提。
島津光久剛跑出天守閣,身後便傳來一連串噼里啪啦的炸響,島津家重金鑄造的天守閣,被一枚十八磅炮擊中,整個天守閣一陣劇烈的抖動,三層的天守立時就垮了一半。
田川七左衛門溜走,島津光久就知道,薩摩已經輸了,可是他卻不想輸得太難看,於是召集武士守衛虎壽丸,想要頑抗一下,可是此時,他看著垮塌的天守,看著崩塌的城牆,以及驚惶失措的薩摩武士,他的頑抗之心卻一下破裂。
有勝算的抵抗才有意義,沒有勝算的抵抗,只會流干薩摩藩的血。
雙方實力差距太大了,島津氏作為豐臣家的支持者,能夠歸降德川家,島津光久自然能夠看清眼下的形式,做出正確的判斷。
三輪炮擊後,艦炮已經發紅,需要短暫的冷卻,明軍炮船的火炮都依次停了下來。
「達望,你走一趟吧!」滿大壯看了看炮擊的成果,十分滿意。
「末將這就去見一見那島津光久!」
徐俊勝微微一笑,抱了抱拳,便走到船尾上了大船後面吊著的一艘小船,兩名士卒隨他一起,為他盪櫓,劃向虎壽丸。
第1049章 明薩條約
徐俊勝來到被明軍火炮一頓猛轟的虎壽丸,立刻就被島津家的武士,引入本丸城中的居殿內。
走到門口,脫了鞋子進入居殿,徐俊勝掃視一眼,發現錢秉鐙也在。
島津家原來支持西軍,德川幕府建立之後,島津氏多方努力才保住了藩地,同德川幕府形成表面上的和平。德川幕府雖然沒有滅掉島津氏,可是卻一直在壓榨島津氏,日本要修橋、修廟、整理河道,德川家都不會忘了島津氏,想要掏空島津家的藩庫,防止島津家做大。
明朝大炮巨艦,火炮犀利,島津光久已經徹底服氣,再打下去島津家的損失只會更加慘重,而且沒有勝算,島津光久必須考慮德川幕府,他現在只有忍辱負重同明朝商談。
按照原來的計劃,島津氏是準備殺害錢秉鐙,嫁禍給德川幕府,可是因為錢秉鐙已經識破了島津家的身份,並且知道島津氏假冒幕府的徐俊勝已經逃回,所以便將錢秉鐙先軟禁了起來。
見識了明軍的火炮之後,島津家根本沒有反制的手段,島津光久等明軍炮火一停,就把錢秉鐙請了出來。
徐俊勝走進來,錢秉鐙也看見了他,隨即示意了一下,讓徐俊勝在旁邊坐下。
等他剛坐下,島津光久便領著幾位島津武士,重重的向兩人低下頭顱,「鄙人日本國松平薩摩守光久,對於之前之事,向大明國表示深切的歉意!」
日本拜服強者,白江口一戰,唐化千年,征韓之戰後,又老實二三百年。他們是誰強就服誰,薩摩藩一百五十艘戰船被明軍打得全軍覆滅,加上明軍炮擊虎壽丸,使得島津光久徹底服了。
徐俊勝本來以為到了虎壽丸,還需要與島津家博弈,進行一場談判,可是不想,他一進來,島津家不緊已經把錢秉鐙放了出來,島津光久還帶頭服軟,他本來準備對島津氏一番訓斥,現在卻有些發泄不出來。
對方已經認錯,再得理不饒人,就顯得有些盛氣凌人,有失大國風度了。
錢秉鐙是主使,既然已經放出來,那麼這件事情肯定就得由他來決斷,徐俊勝看著重重低頭道歉的島津光久等人,眼中微微詫異,同錢秉鐙對視了一眼,後者點了點頭,隨即慍聲說道:「薩摩守!此事發展到現在,不是道歉就能解決的,你知道麼?」
劫了明軍的使船,殺死近兩百明軍,扣押使者,還有琉球的問題,島津家想認個錯,便讓大明放他一馬,顯然不太可能。
聽了錢秉鐙的話,島津光久雙手按在膝蓋上,再次重重低頭,內心顯然也知道了這一點,他早已做好了接受懲戒的心理準備,「主使閣下,薩摩願意接受大明國的制裁,對大明的損失,做出賠償!」
錢秉鐙對於薩摩藩態度的變化,有些吃驚,這個速度有些迅速,之前他們還咬死不認襲擊了使團,可是現在明朝連條件都沒有提,他們便表示接受了。
島津家這個態度的轉變,自然是因為明軍摧毀了薩摩水軍,炮擊了虎壽丸。
島津光久這麼爽快,錢秉鐙到一時間還拿不出條件,他被軟禁了幾個月,並不知道朝廷方面的要求有什麼變化,需要與徐俊勝交談。
「薩摩守,請為我們準備一間安靜的屋子,我們要先談一談!」當下錢秉鐙站起來說道。
島津光久沒有拒絕,「鄙人這就安排,並會再此等候,希望主使閣下能夠儘快提出條件,薩摩能做到的一定會盡力,儘快達成和平協議。」
說著,一名家臣立刻起身,將錢秉鐙和徐俊勝帶離居殿,等他們一走,一名伏在島津光久身後的武士,卻抬起頭來,看著島津光久,臉上帶著氣憤問道:「藩主,島津家真的要向明國屈服,答應明國的一切條件麼?」
說話的是島津久雄,薩摩一代藩的九男,島津光久的另一個小弟。
島津光久依然保持著向前跪座的姿勢,他聽了聲音,回過頭來看了島津久雄一眼,然後沉聲說道。「明國的強大,你已經看見了,向比自己強大的對手認輸,並不是可恥的事情,明知道不能取勝,還要去死,那是犬死,才是真正的恥辱!能夠向強大的存在低頭,然後學習他,超越他,才是日本的精神!島津家輸給了強大的明國,並不可恥,相反其實是島津家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