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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是滿將,鈕鈷祿·譚泰,不過他現在改了漢姓,在新的戶籍制度中,也沒有滿這個稱呼,明朝只有明人和歸義兩種身份。
他比將有光更加了解蒙古,高一功聽後,不禁問道:「譚將軍知道科爾沁各部的具體位置,還有吳克善的汗帳所在嗎?」
姜有光見此,有些不太高興的將手裡的木條遞給他,把位置讓給了譚泰。
雖說明朝推行新的民族政策,想將國內的少民與漢族,擰在一起,不強調各個名族,而強調大家都是明朝人,或者說中國人,但實際上,漢人對於降將的歧視一然存在。
要徹底融合,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譚泰習慣了這一點,他沒有在意將有光的不快,他討好漢將作用也不大,也不會給他機會升遷,始終有隔閡在,那他不如自己抓住機會,來賺取功勞,一步步往上爬。
這時他站在地圖旁邊,畫圈道,「整個科爾沁蒙古,大概有十七萬人左右,主要的牧區,在吳克善的王帳附近,位於遼河邊上,遼松平原西端。各旗則分布在王庭周圍。」
譚泰用木桿在地圖上接連點了幾處,最後又點回王庭,大概是今天的遼通附近,接著說道:「科爾沁人平時放牧,戰時為兵。雖說他們在中原大概損失了兩萬多青壯,在瀋陽又損失了四千多人,但如果將十五歲的男子全部動員起來,應該還有兩萬多人可用。」
譚泰將他所知道的信息,全部說了出來,高一功再通過他命人收集的信息,心中已經有數。
這時他沉默了一陣,開口說道:「吳克善攻打瀋陽之後,手裡的近兩萬士卒,應該還未遣散到各旗。大軍準備一下,我們立刻突擊。」
在瀋陽一戰後,吳克善本來就不多的威望,一下跌入谷底。
原本就鬆散的部落聯盟,幾乎瓦解。損兵折將,沒討到好處的漠南蒙古,已經返回各部,一些部落收到明軍在大同集結的消息,害怕被報復,便開始西遷進入金國控制的河套地區。
東蒙古十旗中,郭爾羅斯前後兩旗,也開始向北遷,躲避明軍的報復。
吳克善有心暫避明軍的鋒芒,不過科爾沁六旗有十多萬人,並不是像那些小部落,說遷就遷,找到一小塊牧場就能生存。
冬季剛過,羊群和馬兒都需要新鮮的牧草來補膘,十多萬人遷徒需要準備大量的草料,畢竟草原上不是處處有牧草,而且十多萬人想要找個地方安定也不容易。
這麼多年來,草原的人口,絕大多數時間裡,都只能維持在一百多萬,就是因為只能養那麼多人。
人口一多,部落之間要麼為了牧場而征伐,要麼就南侵搶掠。
科爾沁草原是一塊上好的草原,當年鮮卑、契丹都發跡於此,並一步步壯大。他往西遷,草原大多有主,往北遷入西伯利亞,生存條件太惡劣,他又不想學漠南的小部落進入金國給豪格當附庸,所以便在科爾沁待下來。
他想來想去,就只有去漠西,准格爾部西遷後,那裡的牧場被滿清分給漠西的幾個小部落,還有一部分給了漠北蒙古。
只是從東到西,路途遙遠,他準備等羊兒和馬兒養肥一些,牧民儲存一定的牧草之後,再衝破沿途蒙古部落的阻攔,前往准格爾盆地,將那裡的輝特部擊敗,把牧場搶過來。
只是吳克善想法雖好,但明朝卻沒有給他時間。
明軍雖然極力訓練騎兵,又賜給了一萬義從漢籍,給予軍功田,意圖將他們留在中原,但是明軍騎兵的數目,目前還是只有五萬左右,令外還有三萬多龍騎兵。
這次北擊蒙古,明朝出動的騎兵大概有四萬五千餘眾,令外還有三到四萬的步兵和龍騎兵配合。
在遼寧,這次出擊的大軍,主要就是三萬馬軍,另外有一萬步軍隨行。
三月底,在官府忙於安置填遼的百姓之時,明軍開始全線出擊。
在瀋陽以北二百里,遼河以西的一片草原上,散布著近千頂白色的蒙古帳篷,這裡是科爾沁左翼前旗的放牧之地。
此時太陽高照,嫩綠的草兒破土而出,男人們正趕著羊群,在外吃草,蒙古包旁青煙縷縷,女人們正煮著吃食,熱著馬奶酒,氣氛祥和,一副美妙的草原景象。
但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幾名帶血的牧民疾馳回到營地,一名漢子還未奔到,就搖晃著墜落下馬,其餘的人也不管不顧,死命的抽打著馬匹,從遠處奔到營前。
聽見動靜的蒙古牧民,不禁抬起頭向奔來的騎兵張望,放牧的漢子見了也連忙跨上馬背,疾馳回來。
到了營前,牧民只見騎兵身上各個帶傷,身下滿是血烏,一個個驚訝不已,他們正要相問,為首的騎兵卻大聲喊道:「快,告訴台吉,明人殺來了……」
他話音未落,便栽倒下馬,眾人視之,在他背後幾個火銃造成的血洞,已經流幹了他的鮮血。
一瞬間,部落內頓時大亂,而在此時,近萬明軍騎兵已經滾滾而來,馬蹄踏過草地,濺起片片泥土,明軍騎兵舉起三眼銃,抬起馬槊,仿佛一群餓狼,撲向遠處的蒙古營地。
聽見明軍殺來的牧民們,頓時驚慌失措,左翼前旗的台吉,吳克善的弟弟烏巴善,得到稟報,倉皇的鑽出大帳,他驚恐的南望,便見遠處無數騎兵奔馳而來,頓時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