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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頓時一陣鬨笑,馮銓難免臉上無光。
呂宮出師不利,臉上一紅,他見那池塘,馬上又出一聯,「點水難掀千層浪。」
他這是說,夏完淳年紀小,能有多少本事,掀得起什麼風浪,也是暗諷明朝丟了大半江山,現在這點地已經不能有什麼作為。
呂宮出完這一聯,頗為自得,誰知夏完淳馬上對道:「一火能燒萬重山。」
錢秉鐙見夏完淳從容應對,大長明朝威風,不禁哈哈大笑,招呼眾人進入大堂。
眾人在堂內坐定,馮銓便與錢秉鐙交談起來,大意便是希望能與高級別的大明官員交談。
滿清的目的是用談判來拖延明朝,許下極好的條件,來分化明朝,但這得有人和他談,他才能做到,現在僅是兩個小官,明朝根本不重視,那顯然無法達到他的目的。
他最想見的自然是王彥,不過王彥現在地位很高,最近又封了郡王,不可能一開始就與他交談,可王彥見不到,明朝至少也該派個尚書、大學士之類,能做主的來談。
馮銓這邊商議,呂宮卻一言不發,堂堂大清狀元,居然敗在一個小兒的手裡,他算把大清的臉丟完了。
呂宮急於挽回面子,恰巧這時天漸漸黑了下來,小吏進堂點了蠟燭,又罩上燈罩,他趁眾人停下交談,立刻抓住機會,見縫插針,立馬又道:「油蘸蠟燭,燭內一心,心中有火。」
這表示他很不高興,夏完淳見這廝沒完沒了,眼珠一轉,便罵道:「紙糊燈籠,籠邊多眼,眼裡無珠。」
「你~」呂宮拍案而且,怒氣沖沖道:「少小欺大乃謂尖。」
夏完淳立即回敬道:「愚犬稱王即是狂。」
這下大清狀元險些被氣得吐血,一旁的馮銓便有些忍不住了,說好的為大清長臉呢?
你這說好了出去打人,結果每次都打你,不太合適啊。
「消消氣,消消氣,今天就到這裡了~」馮銓好心勸慰一句,趁輸得不是太難看,收手吧,不然大清的臉都要丟完了。
呂宮兩眼通紅,卻根本聽不了勸,他剛得大清狀元不到一年,今後風光無限好,要是載在這裡,名聲全毀了,今後還怎麼混。
夏完淳也微微一笑,「對子只是消遣切磋,長音兄不用在意,我們還是要以談判為重。」
切磋消遣?老子名聲全毀在你小子手裡了,呂宮強忍著火氣,沙啞著聲音道:「我在出一對,稻粱菽麥黍稷,許多雜種,哪個是先生?」
這幅上聯乃是他這幾日在驛館苦思所得,自己都沒想出下聯,料定小兒對不出來,「你對吧!」
夏完淳出生於書香門第,三歲識文,六歲能詩,師從文壇泰斗陳子龍,十多歲就號稱江左少年,才華不僅橫,而且溢。
不過這對子,確實複雜,稻、粱、菽、麥、黍稷,要找對應,確實不容易。
呂宮見他皺眉,心頭一喜,「怎麼?對不上來吧。」
他話音未落,便聽夏完淳笑道:「詩書易禮春秋,許多經傳,何必問老子!」
呂宮頓時一口鮮血噴出。
一旁負責記錄會議的書吏,立刻提筆,在宗卷上記上,順帶著準備回家後再寫個揭貼~
第653章 紅夷使清
大清狀元被氣得吐血的消息,因為一封揭貼,被整個廣京的軍民知曉,大漲軍民士氣。
廣京文化鼎盛,不多久夏完淳的事跡就被文人改變成戲劇,評書流傳出去,呂宮因此一病不起,暫且不提。
卻說馮銓為了吸引明朝的注意,可謂煞費苦心,他在向錢秉鐙提出大清願與明朝「劃江而治」之後,消息層層傳達,終於引起了朝野上下的震動。
雖然一部分大臣,認為建夷不可信任,但面對不戰而得江南,這樣的誘惑,還是使得不少人動心。
馮銓嘴炮一放,成功攪動了大明朝廷,負責談判的人,也從正五品的主客司郎中錢秉鐙,變成了大學士禮部尚書何吾騶,規格一下提高几級。
一時間,馮銓便繁忙起來,而大清狀元呂宮,卻一病不起,整個人消瘦大半,臉頰凹進去了,眼窩也陷了下去,就像是被人蹂躪過一樣,一下蒼老,完全沒有當初的意氣風發。
在廣京談判時,江寧城也來了一波特殊的使者。
隨著時間流逝,已經到了順治四年底,再過一個多月便要過年。
對於清廷江南總督洪承疇而言,順治四年是極其不順的一年。
路上失敗,江上失敗,最近海上也失敗了。
浙江水師偷襲舟山,正遇鄭氏戰船北上,結果偷襲失敗,反被爆錘。
這麼一來,他從側面打破長江封鎖的計劃便落空了,如今江面上的明軍戰船依然還在,而且隨著閩地的鄭氏戰船加入,明軍對與長江的封鎖也變成了一個長期的戰略,三家水師輪班,每家封鎖一月,然後休整兩月,牢牢卡主了清軍的命脈。
這讓洪承疇只得冒險從別處悄悄運送物資過江,長江千里,明軍戰船也只能控制幾個關鍵點,他這個策略確實奏效,連續幾次將米糧運到江北,又將江北的鹽鐵運到江南。
雖說因為不能走大運河,物品要走一大段陸路,提高了運輸的成本,但只要能運,便已經是好事了。
只是可惜,這種背地裡的運輸,在十月間清廷內部六王內訌後,滿清人心開始動盪,運輸也變的不再安全,洪承疇最近兩次偷運,都被明軍水師半路搶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