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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一眾臣工聞言,紛紛點頭,行禮道:「臣等附議!」
當下唐王又招來溫州知府,令禮部尚書左懋第,侍郎黃道周,調動溫州資源,準備監國大典,而後便讓諸臣退下歇息,卻獨留王彥,賜座相談。
漢孫叔通定製之前,君王與大臣對坐論道,垂拱而治,元耶律楚材改制之前,大臣見君王,作揖便可,只有極少數情況須行拜禮,到大明時,太祖廢宰相,使皇權獨大,加之受元朝影響,大臣見皇帝多須跪拜,而後起身對奏,而北面的清,不僅事事跪拜,還言必稱「奴才」,跪著說完,皇帝讓起,才能「謝主子隆恩」低頭順眉站起身來,背還不能站直了。
唐王賜座與王彥對坐而談,其禮遇,其恩寵之意不言而喻,「卿家於麗水時言,待到安全之所,再與本王暢談。今以入溫州,脫離虜兵追殺,本王又將登壇拜天,臨監國之寶,卿家當有言可教本王也!」
王彥聞言,不禁正襟危坐,「殿下雄才,定能擔起中興大任,臣苦思四策,供殿下採納。」
「本王心中亦有些對策,卿家可試言之,且看你我君臣,能否心意相通!」唐王道。
「臣之四策,其一曰,用舍公明,消除黨爭!自萬曆以來,黨爭禍國,南京朝廷亡於東林,馬黨之紛爭也!黨爭不除,殿下與臣欲偏安一隅,都不得矣!」王彥說道。
「卿家此策,甚合本王之意!」唐王聞言點頭道:「黨爭不除,虜不能驅也!今兩京之覆,二帝之傷,皆此故也!本王志在蕩平,理因盡去諸黨之名,此後無論閹黨,或是東林,前過既往不咎,只要抗擊北虜,本王便量才錄用!」
「殿下英明!」王彥聞言,不禁一聲讚嘆,而後接著說道:「臣之四策,其二曰,減民疾苦,小貪必杖,大貪必殺。自萬曆以來,吏治逐漸腐敗,十官九貪,而今乃家國存續之時,正應整頓吏治,嚴懲貪污,以此收拾民心!」
「此策亦是本王所想,卿家與本王,心心相通也!」唐王深以為然,而後肅聲道:「南京朝廷歲入五百餘萬,多被貪官污吏吞沒,今本王登位,以失江南重地,必然嚴懲貪墨,輕者革職,重者鎖拿下獄,追問其贓,以充軍餉!凡本王掌控之地,本王亦要廢除苛捐雜稅,以收民心!」
「殿下能納此言,百姓之幸也!」王彥接著道:「臣之四策,其三曰,開源濟困。殿下初立,百廢待舉,而戰事又迫在眉睫,使得國庫空虛,入不敷出,一旦危急,必然捉襟見肘。今朝廷以失北方,又丟南直隸與浙省重地,賦稅必然無法支撐朝局,而節流之法,不能治根,唯有開源,才能解眼下困局。臣聽聞,現今海上通商之船頗多,若殿下能派遣戰船,控制港口海域,設立關卡,健全稅制,則朝廷立馬多一稅源矣!」
「北虜之兵來勢洶洶,本王欲練兵,欲號令天下,都須銀錢,卿家之言甚得本王之心。」唐王讚嘆一聲,而後思索道:「隆慶開關以來,朝廷對海上疏於管理,今海上通商之利,唯福建鄭氏獨享,本王若立,理當收回稅權,只是鄭氏恐不會輕易讓出此權,本王雖有卿家之助,但鄭氏於閩地根深蒂固,本王卻不能輕易動之。」
「殿下所慮周全,今朝廷初立,理因連結鄭氏,不可逼之太急,此策可容後再議!」王彥點點頭,他亦知鄭氏勢力龐大,以成獨立之王國,理因徐徐圖之。
「今鄭氏公子鄭森心懷朝廷,本王欲以忠孝節義動其心,使其為本王所用,或可說動安南伯歸心朝廷,則朝廷餉銀立足矣!」唐王沉思後,接著說道:「此策你我君臣二人,可先放下,卿家可言最後一策!」
王彥聞言,不禁正了正身,沉聲道:「臣的最後一策,恐為朝臣所不容,但若一旦實行,則朝廷立馬多出強兵三十萬,則國朝無兵可用之窘境立解矣!」
「卿家之策,可是欲招降闖賊餘部!」唐王聞言,眼前不禁一亮,「南京之敗,始於聯虜平寇也!今我大明心腹之患在虜而不在賊,若以一旨詔書,坐收三十萬眾,此良策也!」
「殿下真雄才大略之主!」王彥聞唐王之言,臉上不禁一陣欣喜,「臣願主持招撫之事,若招撫成功,臣便可統軍,攻打荊州、武昌,而後順江東下,與福建、贛南之軍會師金陵,則大事成矣!」
第117章 朱聿鍵,登壇拜天
奉行「連虜平寇」之策的弘光朝廷,在南下的清軍鐵騎衝擊之下,土崩瓦解,以及浙中潞藩的降清,對唐王的衝擊可謂巨大,使他不得不總結弘光覆亡,潞王降清的教訓,徹底改變國朝之策。
這時他聽完王彥四策,心中不禁一陣讚嘆,「卿家四策,都乃救時之策,一旦施行,於國朝有大益,可解今後危機,但四策都乃長策,無論招撫還是開源,或是去黨爭,懲罰貪腐,都須一定時間,才能看見成效。如今阿濟格大軍頓於浙中,隨時可能追殺而來,卿家當有一策,解眼下燃眉之急也!」
王彥之策,唐王幾乎全部採納,即便其中多有為朝臣反對者,唐王也想法徐徐圖之,使得王彥心中大為振動,心中讚嘆唐王頗有中興之主的氣概。
這時王彥聞其言,心頭微微思索,便道:「殿下心中之憂,臣細度之,閩粵之地,不比北方可任意馳驅,殿下若憑高恃險,設伏以御,北虜雖有百萬,也難以飛躍閩粵之地的重重大山。且今時正是夏日,北虜久戰,不耐酷熱,當會休兵以避酷暑,殿下只要趁著此段時間,行臣四策,收拾人心,以固其本,大開海道,以足其餉,而後招撫闖部,選將練兵,號召天下,進取不難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