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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同一地點,線索並沒有給這麼細,是該說自己運氣好還是對方本就別有用心?
溫客行輕輕抿了口雪莉酒,讓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對方身上。他能感到對方很警覺,不是疑神疑鬼的瞎操心,而是同道中人慣有的氣質。就算是趴著,後腦勺也會留一隻眼睛。
“他”應該不是單純喝酒來的,溫客行在對方拿著兩杯香檳回到卡座時皺了皺眉,這是約了人?
一個小時過去了,雪莉酒抿完了半杯,對面依舊形單影隻。這時只見“他”放在圓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亮,電話被接了起來。
這段距離聽不清說了什麼,但可以推斷的是,對方爽約了。“他”有意控制了音量,左手舉在臉側,優雅地捻著一瓣玫瑰花,正好擋住了口型。
風衣男子的眉皺得更緊了。
唇與酒杯相觸冰涼,把溫客行盯著“他”古井無波的側臉出神的思緒拉了回來——這是要走了?
兩分鐘後,卡座空了出來,留下一杯沒人碰過的香檳。
又過了一分鐘,吧檯也空了出來,留下半杯未飲盡的雪莉。
02
“小孩兒緣”不錯——這是溫客行對“他”的第二印象。
只見兩個氣質出眾的男人一個遠遠地綴在另一個身後進了地鐵站。前一個冷不丁被扶梯旁賣花的小花童攔了下來。
“小哥,買束玫瑰送女朋友吧?”
“俗。”
不遠處剛拿出手機佯裝等人的溫客行眼角跳了跳,真不給面子啊。
小花童不甘示弱:“交友須帶三分俠氣,做人要存一點素心。百合的素雅一向百搭,您考慮考慮?”
“謝謝,我不送女朋友。”想了想又補了句,“也沒有女朋友。”
“買了很快就有了。”
還挺拼。溫客行努力不讓自己臉上的表情太精彩,手指不安分地在屏幕上瞎劃拉。
見小孩兒仍沒死心,男人微微俯身與他面對面,用清冷的聲音娓娓道,“今天是清明節,給死人送花的日子。”說罷瞅了眼五顏六色的花簍,真摯地問:“請問你這兒有菊花賣嗎?”
小孩兒的氣勢一下就下去了。
溫客行拾步跟上前面人離去的步伐,路過小花童身邊還衝他眨了眨眼,又搖了搖頭。小孩兒突然了悟一般瞪圓了眼,也不知是悟到了什麼,竟直接背起花簍跟了幾步,一邊喊,“那您要嗎?來束鬱金香吧,哄女……嗯,哄人專用!”
兩人的步伐更快了。
溫客行跟著“他”擠上了地鐵,相隔大約半個車廂的距離。這會兒不是兩峰時期,人不多。一站過後,自己身旁就空了個座位。但溫客行不打算坐,因為對方也站著,萬一目標移動了位置,自己坐下又起身跟過去動靜太大,儘管剛才弄出的動靜也不小。
站他旁邊的一位廣場舞領隊樣的中年婦女戳戳他,“你不坐嗎?”
溫客行搖搖頭,心說還挺客氣?微笑,“您坐吧。”
中年婦女的下一句卻宛如打臉,“那你讓讓啊,你把落腳的地兒占了我怎麼坐啊?”
“……”
半個車廂外的男人似乎往這兒瞥了一眼,把溫客行想要評理的氣焰壓了回去。
“他”站了一路,溫客行也跟著站了一路。
終點站到了。
乘客陸陸續續下了車,溫客行把立起的領子壓了下去,等對方出去了一會兒後提步跟上。
溫客行拿出手機看了看,委託人沒再給他發消息,繼續“盯”著吧。
四野開闊、景致卻略顯淒涼,他們來到了……一處墓園。
還真是來掃墓的啊?
再往前人就越來越少,也不好隱蔽了,溫客行左右觀察了下周遭地形,索性轉身往一家正好分割“陰陽兩地”的小賣部走去。
前方的男人一刻不停地兀自走著,兩側的景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荒涼。
此時已近黃昏,天邊泄出夢幻般的霞光,淺淺覆在面龐上,映出令人心動的視覺效果。只可惜無人欣賞。
他從在市區開始就有種被跟蹤的感覺,若有若無的,像糖人拉出的糖絲,剛想順藤摸瓜就化了,稍一用勁,就斷了。
對方很可能是專業的。在到達目的地前,他如是想。
而現在這種感覺卻消失了,是退回了安全距離嗎?
他的確是來掃墓的,這會兒也沒多想,很快找到了那座碑。小心地把包里的東西一件件拿出,熟練地擺盤燒香,最後在香爐里按一定順序插上九根銀簽,自然得像做了千百遍一樣,而實際上只過了三年而已。
一口濁氣在胸口憋悶了太久,這廂緩緩舒出,竟有股難言的灼痛。男人起身、鞠躬,再次直起身時卻猛地一怔——那種感覺又來了!
03
溫客行很禮貌地靜靜看完男人的祭奠過程,這才暴露出自己的存在。
剛剛收到簡訊,是關於“他”的信息,溫客行決定給委託人取名為“及時雨”。下一步他打算正面接近目標,藉口嘛,就地取材吧。
自己做偵探前還當過警方的線人,張口扯謊也算一項技能。可不,對方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