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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服外敷的藥都不錯, 藥酒已揉開, 淤青明顯消退些。蘇哲收回手,閒閒道:“你還給我暗送秋波。”
薛挽香:!!!
不想理她了怎麼辦!!!
肩頭微涼,薛挽香抱著暖被閉上眼睛,表示眼不見為淨。蘇哲哼了一聲,起身往外走, 邊走邊挑釁:“送就送吧,還收回去。真小氣。”
薛挽香只覺得額上有數道黑線,她忍了忍,待氣順了些,開口道:“蘇哲,我知道你是想哄我開心呢。可是你這般哄法,我想把你扔出去你可知道?”
蘇哲說:“哦。”又轉了回來,站在床榻邊居高臨下:“挽香啊,我突然發現,你現在傷著呢。”
“然後呢?”
“然後?唔……若是我想對你做什麼,你好像毫無還手之力,連防禦……都防禦不了啊。”她抱手看她,視線從她精緻的臉蛋往下滑,一直滑到腰上:“比方說,我要撓你痒痒,你打算怎麼辦?”
薛挽香氣得要跺腳,無奈這是床榻,也沒法跺的。她咬唇道:“你怎麼變得這麼無賴呢!”
蘇哲鬧夠了,見她好歹有了些生氣,沒再像之前那般病懨懨的,才坐回到榻旁,柔軟了聲線笑嘻嘻的道:“所以啊,你快快好起來吧。好起來就可以還手了,還可以把我扔出去。”
薛挽香“噗嗤”一下笑開,掃她一眼,嗔道:“慣會欺負我。”
客舍中透著冬日初雪的寒涼,薛挽香流轉的眸光太過嫵媚,蘇哲看得怦然心動,她壓下//身子,湊到她耳旁。薛挽香以為她要說什麼,豈知她挨近了她,並無言語,卻在她微紅的臉蛋上,輕輕的親了一下。
薛挽香長長的眼睫微微一顫,垂下眼眸,心裡滿是歡喜。
蘇哲靜靜的陪了她一會,柔聲道“你歇著,我去給伙房看看藥。”薛挽香乖乖點頭,她好著好生愛憐,忍不住探手在她下巴上摸了一下,像逗著貓兒似的。
薛挽香也只一笑。
伙房在齋堂後頭。蘇哲從房裡出來,雪還未停,庭院裡積了薄薄一層,略有些水漬。蘇哲邊走邊想,得找大和尚問問寺里可有輪椅,薛挽香的傷還未好利索,答應了她明兒個踏雪尋梅,可不能讓她累著。
小沙彌守著一隻藥爐子,坐在一張小板凳上。蘇哲過去問了聲好,問明是薛挽香的藥,忙雙手合十道聲“有勞小師父了”。小沙彌搖著蒲扇笑,臉頰上凹出個酒窩:“師父說佛渡有緣人,今日能為兩位居士熬藥,是居士贈予我的善緣。”
蘇哲一怔,回過味來,心中十分溫暖。
問寺宇借了一張木質的輪椅,蘇哲推著它回客舍,走到半路聽到有人喚她名字,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她假作沒聽到,反而走快了幾步,只是推著輪椅畢竟不便,轉過一道迴廊,就被吳啟明截住了。
“蘇哲。”他攔住她。
蘇哲皺著眉,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吳啟明見她推著輪椅,想到了林霜兒不問情由的莽撞,他嘆了口氣,拱手道:“蘇……蘇姑娘,我是特意來給你賠不是的。”
蘇哲聽著這稱呼,下意識的顧了一圈,左右並無旁人。
和尚們都做功課去了,香客們多半在前殿。偌大的庭院只有幾株廣玉蘭,和半空中簌簌的細雪。
吳啟明與她僅隔著幾步,清楚看到她眼中的顧慮,續而又想到一事,猶豫了片刻,仍是開口道:“你這身打扮,是為著出門在外,行走方便吧?”
蘇哲眉頭皺得更深了些,渾身上下都寫著拒人千里,她冷淡道:“有事嗎?”
吳啟明想了想,說道:“那日在梅林,我師妹說看到你……看到你和那女子……你們在……”
“你到底想說什麼?”蘇哲打斷了他。
“我師妹說的可是真的?你和那女子在樹下,親密。”
蘇哲冷笑道:“干卿底事?”
吳啟明上前一步,眼裡帶了認真的譴責:“蘇姑娘,我不知你為何要做這樣的事,可這分明!分明是有悖常倫的事!”
蘇哲扶著輪椅的手指不自覺的收緊,眼神越發冰冷:“你在指責我?”
“是。我是在指責你。你若執迷不悟,只怕不只是我,將來會有千夫所指。”吳啟明感覺到了她眼中的殺氣,卻毫不退縮,本著一腔俠義,望著她凜然道:“那位姑娘看著很是年輕,既然不會功夫,自然是尋常人家的姑娘。你我身在江湖,見慣大起大落,可她只是個閨閣女子,終究要相夫教子。你這一路以男子身份與她同行,他日被人詬病時,你可想過她的處境?這等……這等卑劣的行徑,你可為她考慮過!”
蘇哲靜默的站在廊檐下,看庭外細雪紛飛。吳啟明也不知她聽沒聽進去。
許久後,蘇哲忽然道:“西樓門為何一路追殺我至此,你從不好奇嗎?”
吳啟明沒料到她突然轉了話,一愣之下才正色道:“因你重傷我西樓門少門主,林聞斌!”
“重傷。”蘇哲低笑:“我為何要挑斷你們林大少爺的手筋,他沒告訴你?”
她的笑聲裡帶了清淺的嘲諷。吳啟明心知其中必有隱情,可他還是說道:“林師弟說他無意中擾著你練功,已向你賠罪,你不依不饒,伺機重傷他。蘇哲,你可知道,你挑斷林師弟的手筋,又擄了他錢財,他的手不及醫治,回到師門時,一身功夫幾乎都廢了。我師父只得這一雙兒女,又怎能不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