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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詩語笑笑,將胭脂盒塞到她手裡:“知道你不愛這個。給薛姑娘的。她的身世我也略知一二。既與你有緣,你便多照顧些。”
“謝謝師娘。”蘇哲將盒子握在手心,想著方才趙涵宇看她的眼神,咬了咬唇。
秦詩語料她有話要說,並不催促,只坐在一張雕花椅上,隨手撥了撥一隻汝窯細口瓶里的半高花枝。
可是蘇哲在屋子裡站了半晌,最終還是低垂了眼睫,安靜的告退。
秦詩語看著她慢慢離去的背影,彎眉淺蹙。
蘇哲回到淵澄閣,將師娘送的胭脂拿了出來,薛挽香掀開螺鈿小蓋,淡淡的薔薇香氣迎面撲來,蘇哲看著她用小銀匙挑出一小點,取淨水化勻,細細的,抹在櫻唇上,一時間,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
蘇哲幾乎看得痴了。
薛挽香擎著胭脂,轉眸對蘇哲軟軟一笑,深秋的日光如金色的波瀾,繚繞著年華如玉的兩個人。蘇哲倚在妝檯邊,一點點的挨近她,在倆人近如咫尺呼吸相聞的時候,薛挽香含著一點笑意,閉上了水眸,蘇哲的唇,輕輕的吻在了她的唇上。
歇晌之後,蘇哲循著慣例去了練武堂,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看到了趙涵宇。趙涵宇已經與陳皓過了幾招,見她進來,眼睛都亮了幾分。
他扔下陳皓,快步走了過來。蘇哲只得抱拳道:“趙師兄。”
趙涵宇笑道:“又見外。來與我比劃比劃?”
蘇哲沒什麼心情,眼見各位師兄都在,雁行山莊遠來是客,怎麼都不好太過了的,只得打疊起精神,取了佩劍挽個劍花,正色道:“還請趙師兄指教。”
一輪比試下來,並沒分出勝負,好在倆人心思都不在這上頭,眼見師兄們各忙各的去了,趙涵宇當先收招,退開一步,蘇哲也斂下長劍,遙遙的站定。
“小滿。”趙涵宇溫和的望著她:“聽聞君山秋楓開得極好,小滿可為為兄指路否?”
蘇哲沒說話,長劍擱回長架,趙涵宇看著她的動作露出一點笑意,卻見她同樣展出個笑臉,沖不遠處練著腿腳功夫的陳皓揚聲喊道:“七師兄!趙師兄喊你!”
趙涵宇一怔,陳皓已經跑了過來。蘇哲哥倆好的搭著他胳膊,對趙涵宇笑道:“楓葉林這傢伙比我熟得多,讓他帶你跑一圈,整好給師父溜溜馬。”
趙涵宇還想說什麼,只來得及“哎”了一聲,蘇哲一溜煙,跑大師兄那兒避難去了。
君山楓林是楚境一絕,但能來賞玩的人極少,一則是路遠難行,二則也因為君山派圈地成派。
陳皓去馬廄牽了兩匹馬,帶著趙涵宇上山,一路上倆人都沒說話,半個時辰後,才跑到一處高坡,轉過山坳,但見楓葉如火,在延綿的山脈上紅黃相間,層層疊疊。
“這是我君山楓林最壯觀處,比之雁行山莊長空行棧,又如何?”陳皓呲著牙,洋洋得意。
趙涵宇打馬跑了半程,等陳皓走近,他拉住馬韁,深吸了一口氣,認真的問:“阿晧,小滿說她有歡喜的人了。可我留心看過,她不像是有心儀的男子的樣子。阿晧,你知她心中歡喜的人是誰嗎?”
陳皓坐在馬背上,愣著神,張了張嘴,半晌,又閉緊了嘴巴,搖搖頭。
晚膳是在大殿設的宴,曹沫生夫婦和趙興國夫婦分賓主坐定,往下依次是趙涵宇和王予沛一張長几,蘇哲和薛挽香一張長几,以及,餘下的師兄弟們。
因著薛挽香也是客居的身份,蘇哲與她,正正坐在了趙涵宇和王予沛的對面。
來了貴客,終於不用喝白粥了,君山派一眾師兄弟歡欣鼓舞,看著菜餚一盤盤端上來,弟兄幾個已經用眼睛掃蕩了一圈。曹沫生輕咳一聲,舉杯謙讓了幾句,當先舉箸。
座上皆是陌生江湖客,蘇哲擔心薛挽香用得不自在,頻頻往她碗裡布菜,而薛挽香也心疼她連日來喝白粥喝得小臉兒都尖了一圈,也往她碗裡夾了好幾樣精緻的菜餚,一面囑咐她細嚼慢咽,一面還要提醒她淨餓了幾天最好先用些清淡的菜色墊一墊。
暖暖的叮嚀聲落在耳邊,蘇哲耳尖一癢,微微的紅了起來。她咬著唇,望著薛挽香嫣紅的唇瓣,眼裡都是笑。
倆人你來我往的細聲說話,幾乎都忘了還有滿大殿的人,幸而人多喧譁,也沒多注意她倆,唯獨坐在宴席對面的趙涵宇,望著她們的目光,沉了沉。
第111章 執迷
宴飲漸入佳境,席上推杯換盞, 就連蘇哲和薛挽香都陪著師父師娘飲了好幾杯酒。趙興國和曹沫生話起了當年, 還在年少輕狂時一場偶然的比斗, 倆人不打不相識,也曾同過患難共過榮華, 爾後各自成家立業, 一別總是經年。
難得共聚一堂,趙興國連飲了三杯,酒氣上頭,忽而豪邁道:“你我兄弟已多年不曾交手,今日雅興,咱們再斗三百回合?!”
曹沫生哈哈大笑,擺手道:“讓我這小徒兒和令郎切磋切磋罷!”說著手指虛點了點陳皓。
陳皓還未接話, 趙涵宇已站在席前對座上幾位長輩作了個揖:“今日在練武堂,小侄與小滿切磋劍術,尚未分出勝負,不知能否請小滿下場, 再指教一二。”
他臉上笑笑的, 面上謙虛, 內里卻含著幾分挑釁。
秦詩語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