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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挽香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麼,多年來知書達理的沉穩性子終於告破,續而滿臉緋色失聲尖叫:“蘇哲!你個大混蛋!!!”
驚起林間鳥雀無數。
蘇小混蛋笑嘻嘻起身,對薛菇涼伸出友好的手。
薛菇涼傲嬌的一甩頭,單手撐著滿地的落葉,自己憤憤然起身,“哼!”
將近正午時路過一條小溪,溪水清澈見底,水聲譁然。
兩人皆是大喜,沒有什麼比長途跋涉後看到一汪清水更讓人開心的事兒了。蘇哲解下包裹長劍放到一旁,踢了軟鞋挽起菱花褲腳,踩著溪邊平滑的碎石走進溪中,看溪水慢慢淹過腳背。
真舒服啊!
她彎起眉眼,在深秋和煦溫暖的陽光下回過頭,沖薛挽香粲然一笑。
薛挽香剛解開鞋襪,露出細膩白淨的一雙玉足,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猶豫著用小腳丫點水,一抬眸看到蘇哲乾乾淨淨的一張臉,臉上是明媚清朗的笑。
清澈的溪水在日光下閃耀成落落碎金,她的心,仿佛被什麼輕輕的撞了一下。
第8章 碰觸
得了樵夫指路,暮色四合時兩人終於走到了一座小鎮。
小鎮裡縱橫東西幾條青石板路,有且只有唯一的一家客棧,蘇哲抬眉示意薛挽香,當先走進店裡。
小二哥肩頭搭著塊抹布迎了出來,“兩位姑娘是用飯還是住店?”
“住店吧。”蘇哲側目將客堂掃了一圈,正是晚膳前後,大堂的四方桌泰半都坐了人。她續道:“再做兩個簡單的小菜,一會兒送到房間裡。”
“得嘞!”店小二拉長著嗓子叫了一句,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笑嘻嘻的問:“兩位姑娘是要一間房還是兩間房?”
蘇哲扭頭看薛挽香。
薛挽香睏倦的眨了眨眼,回道:“一間就好。”
小二哥帶著兩位姑娘來到房門前,徑直下樓忙碌去了。薛挽香愣坐在椅子上發呆,蘇哲走過來看她滿臉倦色,“累壞了?”
薛挽香點點頭,臉上有些赫然:“從沒有這般接連著趕路,還不太習慣,過幾天就好了。”
蘇哲也坐到了桌邊,斟了兩盞熱茶,一盞推到薛挽香面前,一盞舉到唇邊抿了一口。“你從前過的日子和現在很不一樣吧?和我,也很不一樣。”
薛挽香想了片刻,一手托著香腮慢慢道:“是有些不一樣。我實在……沒怎麼出過門。我爹爹和我娘親成親時是個秀才,他一心要中個舉人,光耀門楣,讓我和我娘過上豐足的好日子。我娘親長年以織布賣錢,供我爹爹讀書,也供著一家人的吃穿用度。直到我十歲那年……”她的聲音越說越輕,漸漸沉默了下來。
蘇哲意會到定是發生了不好的事情,她拉過她的手,陪著她安安靜靜。
手掌中傳來讓人熟悉而安心的溫度,薛挽香扁扁嘴,一滴眼淚溢出眼角,從臉龐上滑落下來,“我十歲那年,我娘親病了,請了大夫來看,大夫診了脈只是搖頭,說了好些晦澀難懂的話……”
“挽香……”蘇哲一手捉著她的手,另一隻手環過她肩膀,在她背上輕輕撫過。
“姑娘,兩位姑娘,飯食送來了。”房門被敲響,店小二的聲音在外頭揚著。
薛挽香試了淚,推推蘇哲:“我沒事。你去開門。”
蘇哲走到門邊回頭看了一眼,薛挽香已走到房間一側的屏風邊,倒出銅壺裡的熱水準備洗臉了。
蘇哲放下心,打開房門,將盛了飯菜的托盤接過來,交代道:“勞煩你一會兒再送些熱水來。”
店小二道:“兩位姑娘可是要……”他眼珠子轉了轉,不好直說沐浴,換了個穩妥點的詞:“可是要梳洗?我們廚房後頭有管事的婆子,要用什麼物什都問她就是。”
蘇哲道了謝,取過幾個散錢遞給他。
店小二接過賞,笑嘻嘻的下樓去了。
飯食很簡單,不過是最常見的家常小炒,兩個人圍桌坐了,蘇哲很聰明的沒再提先前的話,只說些從前一個人行走路上的無趣,如今有了薛挽香陪伴,連用飯都要香一些的。
薛挽香哪會不知道她是在哄自己開心呢,嗔她一眼,往她碗裡夾了一片肉。
到得掌燈時分,蘇哲到廚房裡找管事的婆子借了浴桶,婆子幫著送了幾桶熱水進來,倆人輪流到屏風後梳洗。蘇哲將自己打理乾淨時薛挽香正坐在大銅鏡前散發,見她走出來,便招招手,讓她坐在自己跟前,拿了張乾淨的大巾布給她絞著長發。
蘇哲微眯著眼睛,腦袋隨著薛挽香的動作搖晃,薛挽香拍她一下,“坐好!別鬧。”
蘇哲嘻嘻的笑。
銅鏡里映出兩個人的身影,或坐或立,一個清雋秀氣,一個柔媚婉轉。蘇哲看著鏡子裡站在她身後的人兒,手執木梳,長睫半垂,專注的神情越發溫柔嫻靜。
“挽香。”蘇哲的聲音輕輕的,怕驚擾了一室的美好。
“嗯?”薛挽香應著,撩開蘇哲耳邊一咎秀髮,用一柄棗木梳子細細梳理。
她的指尖微涼,蘇哲剛沐浴過的肌膚微燙,被她指尖拂過,只覺得痒痒的忍不住想笑。
“好癢!”蘇哲笑著縮脖子,一轉身捉住了薛挽香剛剛撩過她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