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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距離黎明還有兩個小時的時候,將不到六十個人的小小營地團團包圍。
為什麼他們沒有逃走?是不是他們還有別的援軍?難道他們以為就這樣簡陋的防禦設施能夠守住?這些都不需要再去考慮,既然焰拳的士兵們自尋死路,那隻要收下就可以了。何況這一天的夜晚月光明亮,為雙方都提供了良好的視野,戰局從這一刻,開始向著不利於劍團的方向傾斜。
敵人在山丘的下面分成了幾個部分,大約有一百多人的黑爪傭兵護衛著指揮中心,安置在正對山丘的一個丘陵上。冷血幫的頭領阿登納·征服者帶著一百多名大地精站在山丘的側面,準備著弓箭陣列。雖然弓箭的效果不大,可是上百的弓箭手絕對可以製造壓制性的打擊。剩下的基本都是獸人——豺狼人、食人魔和魔獸人等等,分割成前後兩個衝鋒集團,準備衝擊。
他們可以說拿出了十二分的重視,徹徹底底將這裡當成一個要塞來攻擊了!
陸遠、查內姆和劍團的諸位還好,焰拳的傭兵們開始變得臉色蒼白。冒險團經常需要在敵眾我寡的情況下戰鬥,可以說從來都是這樣,所以沒什麼好驚訝的。可焰拳的士兵們不同,他們畢竟只是衛兵,平時練習的是戰陣的訓練。至少教官們沒有教過他們,敵我相差十幾倍的時候該怎麼打。
這時,那名一直默默安排著具體事務的維軍官站了出來。陸遠能看出來,她其實是所有焰拳傭兵里,實力最弱小的一個,可能搞不好就是個文職。可是這個時候,就是這個最弱的文職最先站了出來。
她轉過身來,背對著山下的獸人們。月光雖然能照亮地域,卻照不清楚她的臉龐,只能看見繃緊起來、顯得有些堅毅的線條。
「你們還記得安妮騎士是什麼樣的人麼?!你們還記得她和我們並肩作戰的英姿麼?!你們,難道認為團長會是拋下我們,獨自逃生的懦夫麼?!如果安妮團長說黎明到達,那說明她堅信,我們能做到最好!我們能堅守到黎明!現在距離黎明,只有不到兩個小時!而安妮隊長,必將帶著勝利一起到達!」
她聲嘶力竭的喊著,隨即維軍官左手提盾牌護胸,右手握劍,站在了營地的最前方。
……
血與火,刀與劍。
陸遠已經不知道雙方拉鋸了多少次!
一方面是有著完善的石牆可以據守,有著焰拳這樣的精銳士兵,有著維和麥克這樣經驗豐富的軍官,還有著陸遠和劍團這樣強大的冒險者;
而另一方則是有著超過八百的戰鬥人員,有著食人魔這樣強力怪物,有著黑爪傭兵這樣不遜色於焰拳的士兵做骨幹,而且強盜營地的全部首領,大地精韓科特、鐵王座的法師範谷特、冷血幫的頭領阿登納·征服者、黑爪傭兵團的首領陶格斯·寇桑悉數到齊!
如今,四十八位焰拳士兵損失過半,麥克為了保護維軍官受傷,如今奄奄一息的躺在邊上。在敵人不計代價的攢射下,賈希拉、卡立德和陸遠這三位一直戰鬥在最前線的人先後中箭,陸遠中了兩箭,一箭擦過肩膀,還有膝蓋上中了一箭……
劍團里,傷勢最重的是齊馮。他和手持百步穿楊弓的大地精韓科特毫無躲閃的對射,齊馮被一箭穿透肺部,大地精韓科特被一箭封喉,死於齊馮的箭下。
這時,敵人又一波的攻擊退了下去,前面的石牆幾乎全部被拆毀。渾身血和汗混合在一起的陸遠,靠坐在最後的半扇石牆後面,他舉起魔法杖,再次引導「塑石術」修築新的石牆。神情冷漠而又專注,就好像之前的戰鬥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一般。
「天亮了……」有一個重傷,僅僅做了簡單包紮的士兵說了一句,陸遠手微微的一抖。
「天亮了……」「天亮了!」一聲接著一聲的聲音響起,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進來,話語裡透著欣喜和生的希望。
相比起山丘下的強盜團體,他們處在高處,已經可以看見遠處天邊浮起的魚肚白。
只是,一直站在樹上用弓箭支援的查內姆卻默不作聲,他站在最高,應該是最先看見晨光才對。可他並沒有說,甚至阻止了興奮的想大叫的愛蒙說出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怪物們再一次集結,傭兵和劍團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是的,天亮了。
能聽見晨起的鳥兒嘰嘰喳喳的掠過遠處的森林,能聽見晨風呼啦啦的搖晃樹木。
可……所有人都在看向東方,安妮和援軍……在哪裡?
很多很多人的心,不斷的向下墜著,就像掉進了冰冷的深井。怪物們開始在山下呼喊,結著隊伍再次向上湧來,可是所有的人都一動不動的看著東方,眼睛裡只有絕望。
「我將……對抗強暴!」一個渾厚的男中音,堅定的說道!他的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山頂的每個人聽到!陸遠從未放棄過,他用魔法杖支撐著,奮力的站了起來。說完那句話之後,他就將法杖里最後的殺手鐧,六環法術「比格拜飛擊掌」毫不猶豫的向著怪物最密集的地方丟了過去,只能聽見一片筋斷骨折的聲音。暮星用力的架住了他搖搖欲墮的身體,和他站在了一起。劍團還能活動的每個人,都放棄了遠程武器,或者拿著刀劍,或者拿著手杖,跟陸遠一起站到最前線的位置。
明斯克嘴唇顫動,眼睛中蘊含著淚水,這是激動而不是悲傷。這是他一直祈求的那種史詩般的戰鬥。戴娜黑站在他身後,緊緊的抱住了小明寬厚健壯的男人腰。腿部中箭的賈希拉和腹部中箭的卡立德,互相扶持著依靠在一起,她們的手拉扯在一起,眼中只有彼此。他們身後跟隨著的,是拿著長矛的查內姆和拿著短劍的愛蒙。只有齊馮,如今還躺在高高的樹上,他受傷十分嚴重,只是經過了查內姆簡單的包紮,如今還在失血過多的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