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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小子給臉不要臉。你以為我拿不到嗎!”三文智一聽我提神策,眉頭一皺,沉下臉吐出這麼一句,算是向我正式宣戰了。別人羽扇一搖,不知會發出什麼招來,我自然也得擺個架子應對一番再跑才行。然而我手伸到背後去才發現背上一支鐵戟也沒有了。這才想起擊敗胡車兒之後兩支鐵戟就不在我手上了。這下我可拿什麼去對付面前這大敵啊!
三文智小眼一瞟我背上沒了鐵戟,卻是失望多於興奮,看來這人必然也是想先殺人,後打劫,沒什麼好心眼。
連擺個架子的壓箱寶物都丟了,我還死撐什麼撐,此時不跑更待何時。然而我現在要跑已經晚了。腿還沒邁出去,身子就已經動不了了,一時只覺得千萬蠶絲從自己心中伸出來,纏住自己身體,雖然柔軟無比,卻韌不可破。任由我如何掙扎都無濟於事。
心中的恐懼向全身蔓延開去,抽走我僅存的一點點力量。三文智凝住殺氣,就這樣把我活活定住,要說是他定我,不如說是我自己把自己束縛住,無法集中精神。他的這招“擾亂敵將”讓我完全成了一隻待宰羔羊。
“哼。”三文智看我顫顫悠悠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輕哼一聲,再將手中羽扇一搖。這一搖,搖出的卻不是清風而是一股濁風。那濁風一時之間化作一片迷霧,不緊不慢地將我罩在其中。
什麼也看不清了,三文智的殺氣似乎也被這片迷霧擋住,再也束縛不住我的身體了。我似乎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眼前隱隱約約全是熟悉的身影。那身影變幻莫測,我分辨不清那是誰,心裡卻有兩種衝動互相纏鬥起來:既想一刀殺了那黑影讓這世界清淨,又想保護那黑影成為我在這世界裡唯一的夥伴。兩種衝動在心中戰鬥,我只覺得五臟六府打成一團,身體就要分家。恐懼、焦急、惱怒在我心中四處亂竄。
你是誰,你是誰!我沖那身影呼喊,而他只顧自己變幻,若即若離之間卻在向我靠近。我將手伸到腰間緊緊握住那把救過我多少次的匕首。這次,所有希望也只在它身上了。那身影還在接近,我閉上眼睛不要再多想。最終恐懼戰勝了一切,我不能讓那身影靠近。手慢慢抬起,將匕首向那黑影項間刺去,我知道,只要劃一刀,整個世界就安靜了。
突然之間一聲悶響,天地被劈成了兩半。我只覺得胸口被什麼重重擊了一下,手中匕首也被一隻大手奪去,之後整個身體就借著力量飛了起來。撞到了不知什麼,將那阻擋之物撞了個粉碎,最後終於以屁股著地結束這段小小的飛行。
我一邊狠狠揉著可憐的屁股一邊慢慢張開眼。這裡已經到了城守府的大院子裡了。再看面前那扇破個大洞的窗子,估計自己剛才就是從那大窗子裡飛出來的。那是誰打的我呢?我苦苦回想自己飛出來之前的事,卻只覺得像做了一個夢一般。
正想不通時,答案也從破窗子中飛了出來。不過于禁跳出窗子卻比我穩健多了,縱身一躍便跨過窗子,在空中還不閒著,一個回身把手上一條凳子殘腿丟出,正中迎面而來一個武鬥兵面門,那小兵一倒,後面三五個湧上來的全被壓在了屋裡。于禁趁此機會趕緊喘口氣。我看在眼裡,心想該不是他于禁把我拽出來只是為了試探一下門外是否有伏兵的吧。這回我又成了一個十足的實驗品。正想沖于禁吼兩聲發泄心中不滿,那于禁卻不管那麼多,丟給我一把匕首就又跳到窗戶口,抽起一根窗欄把又一個武鬥兵捅了回去。
我撿起匕首一看,這不就是我的寶貝匕首嗎?這時我只覺得脖子一陣刺痛。用手一摸這才發現自己的脖子有一個深深的口子,以這口子的形狀可以斷定是被我自己的這把特別的匕首刺破的。一下子我全想起來了,原來我在夢中所見那個黑影誰也不是,就是我自己,我差一點意志不堅,把自己給殺了。要不是于禁情急之下騰出手來救我一把,我只好去閻王殿打工了。
于禁也不知道是不是背後長了眼睛,明明沒有回頭看我,卻好像知道我明白了一切,擊退又一個武鬥兵後淡淡一句“迷魂”就了事。這將軍真是一點不怕人誤會誹謗。我一時之間對其好感飆升,要不是我為男身,一定以身相許啦。
說也奇怪,為什麼我每回想通事情總是慢那麼一點點呢,這次才把對于禁的誤會解開。城守府大院子裡呼呼地竄出數條火龍,將我和于禁里外三層圍定。原來是賈詡的援兵到了。真是才出狼窩,又入虎穴。我緊緊地握住匕首靠向于禁身邊,卻被他一腳踢出好遠。靠,這小子架子還挺大,我才對其略表好意就猖狂成這樣,以後一起過了怎麼辦……啊,不對不對,自己是男的可一定要記住啊。我恨恨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難道這是三文智那小子迷魂大招的後遺症?
“哼,小子。算你命大,不過這回!”正當我怕自己不夠傻,在那裡狠拍腦袋的時候,賈詡三文智又一左一右地閃出身來,身後具是兩班人馬,自然還是賈詡對于禁,三文智對我。我定眼看去,印綬分明已經回到三文智的手上,可他卻依然口口生生要置我於死地,可見當初要我交出這交出那只是空話。既然要我死,我就偏不死!今天就和你拼了!
三文智冷冷笑著。盛怒之下的我是絲毫沒有注意到三文智昏暗的眼睛其實一直盯著的乃是我手上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