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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葉征無法回答,他的學問、見識沒辦法回答葉昭這個問題。
「因為那儒學之中,講的都是做人的道理,卻沒有做事的道理。」葉昭拍了拍葉征的肩膀笑道:「先聖之言,其實沒錯,但錯就錯在用錯了地方,我兒可知,若治理一縣,需要如何做?」
「能明正典刑,能明察秋毫,需得合力調配資源,鼓勵百姓耕作……」葉征滔滔不絕的給葉昭講了一大堆。
葉昭笑著聽他講完後才詢問道:「那我兒可否告訴為父,這其中,哪一條,會用到儒學?」
「這……教化百姓!」葉征想了想,明正典刑靠法,明察秋毫如今書院中專設刑獄一課,此外調配運籌,需要數術……仔細算算,跟儒學沾邊的,也只有教化百姓一條。
「如果百姓連飯都吃不飽,每日為餐食奔波,如何肯聽你教化?」葉昭笑了,儒家的教化,實際上就是一種愚民之策。
「回到你之前所問的問題,你說的大義滅親這並非儒學提倡,出自左傳,商鞅變法里有夫妻相告,此乃法家之言,至於三綱五常相衝之處,可拆分開來,一為教化,一為治國,此乃儒家大興之始,它在維護皇權,也是所謂道,用之可使百姓知禮儀,知大義,儒家謂之曰道,也是人立身之本,但你若想令百姓富足,需興工,興商,嚴法,卻不可獨以儒治天下,那樣只會令天下大亂!」
看著一臉發懵的葉征,葉昭搖了搖頭:「我兒只需記住即可,至於箇中道理,需自行體會,學問有用與否,我兒當有自己的判斷,這天底下,沒有任何一家學說是完美無缺的。」
葉征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沒弄明白,卻將葉昭的話記在心裡。
葉昭站起身來,帶著葉征往外走去道:「書院我兒也去過了,幾位教習之中,我兒覺得哪位教習講的好?」
「自是蔡翁!」葉征本能道,蔡邕不但是葉昭的老師,更是名滿天下的大儒。
「莫要人云亦云,說說自己的感覺,恩師的學問厲害,但教學……可稱不上名師。」葉昭搖了搖頭,他是蔡邕帶出來的弟子,最有發言權,蔡邕講課,你的水平不到一定程度的話,很容易失去自我,就如葉昭前身那般,成了一個書呆子,有學問,卻不會做事,若非他魂穿至此的話,這個時代,估計也不會留下葉昭這麼一個名字。
葉征聞言有些臉紅,仔細想了想道:「幾位年輕教習講的……孩兒可以聽懂,比如趙教習的數術,還有李先生的格物,幾位將軍的兵法也能聽懂一些,儒學太過深奧,孩兒難以盡數體會。」
「儒學還是要學,但莫要將全部精力放在其上,這門學問跟做人一樣,時機到了,不懂得東西會慢慢懂得,但數術、格物既然聽得懂,就好好學,這兩門與兵法有相通之處,凡事當由淺入深,太過操之過急,反而會適得其反。」葉昭笑道。
「喏,孩兒謹記。」葉征躬身道。
「……」葉昭看了一眼畢恭畢敬的葉征一眼,對於這種在自己家裡都一板一眼的態度有些不滿,但也沒辦法去說什麼,葉征做的在道理上來說沒錯,錯的只是他們父子之間的感情比較淡,而且王侯之家,太過追求親情也未必是什麼好事。
「主公,辯王子派人來請。」一名家將進來,對著葉昭躬身道。
「讓他稍等。」葉昭點了點頭,示意家將前去,讓葉征自己去書院,他則換了一身正裝之後,才出了府門,與那前來邀請的王府家奴一同前往弘農王府。
第三章 劉辯的變化
弘農王府之中,葉昭抵達王府時,正看到劉辯正在跟幾名神工營的大匠探討著什麼,爭論的很激烈。
有些好奇,上前躬身道:「臣葉昭參見殿下。」
「葉卿來得正好,快來看看孤這三年來研究的新物什!」劉辯興奮地衝到葉昭身邊,一把拉著葉昭就走,力氣不大,但葉昭也不好掙脫,只好跟著劉辯來到一張巨大的方案前。
「這是……」方案上面擺著幾個模型,葉昭目光微微一縮,看向劉辯道:「這是殿下做的?」
「也不全是。」劉辯搖了搖頭,指了指幾名大匠道:「這幾年蜀中變化很大,孤也想幫葉卿做些事情,只是論軍事、政治,莫說跟葉卿相比,葉卿府下一眾賢士也都遠超於孤,也幫不上什麼忙,因此便鑽研這格物之學,做一些於民有利的物什。」
見葉昭不說話了,劉辯指著一架器物模型道:「葉卿且看,孤將此車命名為鉗車,按照投石車的原理改造,用此物如果能夠做出實物,只要繩索足夠堅韌,可以將重達萬鈞之物提高五丈以上,只要這鉗車足夠堅固,甚至可以提高到十丈也不一定,而且可以以繩索、機括牽動支架,隨意調整角度,可以省去大量不必要的人力!」
投石車用的其實就是槓桿原理,實際上,人們雖然沒有理論,但實際行動中,很多地方都會用到槓桿原理,在格物學之中,葉昭將這一條加上滑輪盡數單獨成章,待那些學者去完善。
只是葉昭沒想到,第一個將這種原理運用到實際中的,竟然是劉辯。
「還有此物,以水車為原型進行改善,藉助水流的衝力,可以將水抽取出來,進行灌溉,這蜀中水土肥沃,倒是無甚用處,但若有缺水之地,可以用此物進行農田灌溉,如此一來,可以耕作的範圍會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