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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曼成所部精銳已然傷亡殆盡,城外只剩下十萬烏合之眾,何懼之有?」朱儁不在意地笑道:「修明放心,此事之後,本將軍會依你之意,招降安撫,殺這些人,只為震懾賊膽,讓天下人看看,背叛我大漢的下場!」
「但將軍已失信於天下,城外之人,還會信你麼?」葉昭搖了搖頭:「張曼成所部精銳沒了,但將軍此舉,帶來的敵人,會比張曼成的精銳更可怕!」
「危言聳聽!」朱儁沒有說話,身旁的袁術卻是不屑道。
「但願是危言聳聽。」葉昭深吸了口氣,對著朱儁拱手道:「末將身體不適,就先告辭了,預祝將軍能如之前所言一般,順利平定戰亂!」
朱儁點了點頭:「既然身體不適,那便去好好歇息吧,此戰,已無需修明費心。」
葉昭沒有再多說,一把拉住僵直動的廖化,讓典韋生生將管亥拖走。
回到軍營之後,葉昭迅速召集眾將道:「做好準備……準備突圍吧,宛城守不住了!」
「主公是說,我軍會敗?」邱遲不可思議的看著葉昭:「張曼成所部精銳已被擊潰,其餘皆是烏合之眾,如何能與我軍對抗?」
「我記得以前說過,打仗,打的是人心!」葉昭看著眾將,沉聲道:「這種情況下,但凡給黃巾軍一點希望,我軍都能大勝,然而此刻,後路已絕,軍中無糧,已經餓瘋的黃巾軍會變得比任何時候都瘋狂,希望是個好東西,我們可以利用它戰無不勝,但若敵人最後的希望,就是擊敗我軍的時候,再精銳的部隊,也無法戰勝一支想要活命的烏合之眾!」
「朱儁犯了與張曼成同樣的錯誤,他太相信自己,無視了人心,既然已失信於人,此後再招降,還有何人可應?」說到最後,葉昭無奈一笑:「我說不服他,所以只能選擇自保,暫避鋒芒,待黃巾軍攻破宛城,重新燃起希望之時,再做計較。」
眾將聞言,心中不免沉重,葉昭卻是沒有理會,將眾將打發走之後,一人坐在房中,靜靜地擦拭著自己的寶劍。
瓮城的大火一直燒到了次日清晨,肉焦的味道,哪怕城外十里都能聞到,韓忠與趙弘的人頭,被掛在了城門上,那怒目圓睜的表情格外諷刺。
朔風如刀,宛城內外,朝陽略顯無力的露出一角,除了呼號的風聲,靜的可怕,仿佛此處已經成了一片死地。
在這份壓抑的寧靜之下,有人卻能察覺到一股躁動不安的氣氛。
城西,彭脫大營。
在得知韓忠、趙弘率領六萬黃巾投降,被漢軍付之一炬之後,本就受傷的張曼成氣血攻心之下,吐血昏迷過去,直到次日才清醒過來。
「都帥。」彭脫憂心忡忡的道:「軍中的兄弟們都快支撐不住了,已經有人開始在雪地里拖來死人烹食,再這樣下去,怕是……」
「為何不阻止?」張曼成有些虛弱的道。
「阻不住,已經六天沒有食物了,只憑吃雪撐過來,現在所有兄弟都要餓瘋了,若是阻止,他們會連我們一起攻擊。」彭脫苦笑道,他感覺自己已經無法再支撐大局了。
已經如此惡劣了麼?
「你派人去通知何曼、吳霸、孫仲,南門外集結,我們攻城!」張曼成眼中閃過一抹狠色道。
「我軍幾日未食,官軍兵精糧足,而且又無攻城器械,如何攻城?」彭脫大驚,不可思議的看著張曼成。
「但我等,已無路可退,與其坐以待斃,本帥寧願死在戰場之上!」張曼成顫悠悠的站起來,森然道:「告訴他們,來或不來,全憑他們,本帥不想如此窩囊的死去!」
「喏!」彭脫面色一肅,躬身一禮道。
下午,宛城南門外,大量的黃巾軍開始從四面聚集過來。
城樓上,得到消息的朱儁率領眾將上前,看著黑壓壓的一片人頭,卻不同以往黃巾軍一般混亂,而是密集的聚集在一起,那股死寂的氣勢,不知為何,就連見慣了大場面的朱儁都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他突然想起葉昭之前的話,連忙回顧左右,卻不見葉昭的身影,皺眉道:「葉昭何在?」
「將軍您忘了?」曹操皺眉看著眼前的黃巾軍,低聲道:「修明稱病不出,您也是准了的。」
朱儁面色有些尷尬,看了看城外的黃巾軍,心中冷哼一聲暗道:「難不成沒有葉修明,本將便打不了勝仗麼?」
當即環視左右道:「三軍備戰,莫要讓賊軍有可乘之機!」
「喏!」
漢軍迅速在城頭擺開了陣勢,一枚枚弓箭搭在弦上,警惕的盯著仍在不斷集結的黃巾軍。
朱儁看了看袁術道:「派人前去傳令,此時若願投降,朝廷只誅首惡,既往不咎!」
袁術點了點頭,很快,南門側門洞開,一員軍官飛馬而出,來到黃巾陣前,朗聲道:「黃巾賊寇聽著,我家將軍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決定只誅首惡,余者既往不咎,只要爾等交出張曼成、彭脫、吳霸、何曼、孫仲等人首級,余者皆可赦免。」
張曼成立於一座臨時搭建的點將台上,看了看城頭的漢軍,面上泛起一抹殘忍的笑容,轉身看向黑壓壓的人群,帶著略顯嘲諷的笑容:「昨日,韓忠、趙弘背叛,朝廷也是這般說得,但結果如何?」
張曼成一雙虎目在黃巾軍身上掠過,聲音陡然變得悽厲起來:「六萬降軍!一個不剩,盡數被火焚於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