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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門一帶的將士盡數被集中起來,上人的目光落在葉昭身上,只是這股壓迫感,若是尋常人,怕是都承受不住。
葉昭自然不是尋常人,站在城樓將台之上,目光漸漸的凌厲起來,兩道目光如同刀子一般掠過眾人,所有人在與葉昭對視時,都不禁錯開了視線。
「將你們的頭,給我抬起來!」葉昭腰杆如同標槍一般立於人群中,冷眼看著這幫將士,朗聲道:「你們中,有人是昔日的黃巾賊,有的是城中富戶的家丁護院,也有近日才招入軍中的壯勇,但不管你們曾經是什麼人,是何身份,現在,你們只有一個稱呼,那便是漢軍!」
「這一仗,很難打,城外這些黃巾賊,少說也有三五萬人,四面包圍,我們已經沒有了退路,不能退,也無處再退。」葉昭看著這些人,嗤笑道:「狹路相逢勇者勝!但我從爾等身上,卻感受不到什麼勇者之氣!」
葉昭身邊,包括方悅在內的眾將聽得都直皺眉頭,這哪是鼓氣,分明是喪氣。
葉昭卻不理會眾人,朗聲道:「但這一仗,我們卻不能輸,也許爾等會以為,就算城外的賊子打進來了,殺的也是城中那些富戶,與爾等無關,只不過換了一個朝廷而已,還可以繼續過太平日子,不過……本官這些天來,收到了來自蒙縣、谷熟、寧陵、虞縣等地的戰報,此刻與諸位分享一下。」
「蒙縣在籍三萬戶,口十二萬,然截止至三日前,蒙縣在籍戶籍只剩下一萬兩千餘,口不足五萬,而太平教在蒙縣裹挾百姓,大約在一萬左右,也就是說,有六萬人,已經沒了,虞縣、寧陵、谷熟也差不多。」葉昭微笑著看著眾人,那笑容讓人有些發寒。
「一半吶!」葉昭嘆道:「想必月前太平教發難之時的景象,諸位應該還沒有忘記,大家可以賭一賭,自己還有你們的家人,妻兒是否會是那活下來的一半?」
「如果不是的話……或許諸位會有幸看到自己嬌妻被凌辱,愛子被人無情割掉人頭,老父老母在哀嚎中死去。」
不少人腦海中似乎出現類似的畫面,握著兵器的手,逐漸加大了力氣,粗重的呼吸在城樓前瀰漫。
葉昭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吐出冷酷的話語:「本官在上城之前,已經賜予妾氏短劍,若是城破,我會死,她若不想受辱,便隨我而去,但願來世,能活在太平之時。」
「言盡於此,戰或不戰,如何去戰,皆由爾等自己做主,若想回家,請放下兵器,本官絕不留難。」葉昭站起身來,帶著眾人從城樓上走下來,徑直朝著西城城牆而去。
第六十章 首戰黃巾
同樣的話語,葉昭在四面城牆說了一遍之後,便沒有再管,整個睢陽城牆上,都籠罩著一股悲壯之氣。
邱遲在這種氣氛中,感覺渾身不舒服。
他不知道葉昭為什麼會說那些話,明明很不舒服,但效果卻異常的強悍,莫說那些將士,就連邱遲這個文吏,想到葉昭之前所描繪的城破之後的景象之後,都有種想要拎刀上陣,捍衛家園的衝動。
「主公,士氣起來了!」方悅一臉敬佩的看著葉昭,沒有以什麼大義之名激發,但葉昭的方式,顯然比那些滿嘴口號的大義之言更能打動人心。
「若是這樣都起不來,只能說,這睢陽沒救了。」葉昭點了點頭,不以為意,激勵士氣,並不是喊幾句口號就可以了,他的靈魂來自末世,更知道什麼才能激發起這些底層軍民的鬥志,絕不是那些高大上的口號,只有讓他們感覺到切膚之痛,才能將人骨子裡的那股子氣給激發出來。
「主公,那些蒙縣等地的戰報……」邱遲疑惑的看向葉昭,相府的公文,他大都是經手的,尤其是這類數據型的東西,都是經他核算的,但他卻從未見到過這些公文,而且其他幾縣都是一夜被破,哪有時間去整理數據。
「戲言爾。」葉昭有些無語的看了一眼邱遲,這話說給尋常將士也就算了,怎麼邱遲也信了。
「呃……」邱遲瞪大了眼睛,愕然的看著葉昭,這麼說來,是胡諏的?
「不過……」葉昭目光看向城外:「睢陽的情況,跟我說的差不多,其他縣,怕是還不如睢陽!」
葉昭一句話,便讓眾人陷入沉默,睢陽因為葉昭及時站住了府庫,加上聯合城中士紳,才將黃巾軍給驅走,之後全城戒嚴,又揪出了不少殘黨,但就算如此,戰後清點下來,睢陽的損失都令人咋舌,睢陽是不幸的,卻也是幸運的,因為葉昭及時出手,讓黃巾賊未能將傷害擴大,而其他縣,顯然沒有這麼好的命。
可以想像黃巾過境之後,會是怎樣一副場景,原本興奮地心情,也漸漸平靜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說不出的鬥志,說不上是什麼情緒,只是所有人此刻心中都有種衝動,想殺人。
一個時辰之後,黃巾軍終於開始攻城了,雖然有了些軍陣的樣子,但說到底,也不過是一些剛剛拿起兵器沒幾天的農夫,單是一個命令執行起來,比之訓練有素的軍隊就慢了好幾個檔次。
只是看著那密密麻麻的黃巾軍持著簡陋的武器推著從各縣搬運過來的各種攻城武器,緩緩地向城牆逼近,那種黑雲壓城的感覺,便讓不少鼓足了氣勢的新兵膽怯了幾分,不少弓箭手張弓搭箭,卻不知該射向何方。
「聽我號令,舉弓放箭!」葉昭站在城頭,萬千黃巾軍在他眼中仿如無物一般,看著黃巾軍步入射程,緩緩地抬起手臂,隨著一聲令下,高舉的手臂猛然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