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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焉至少會顧及幾分士人情面,但葉昭此人,你可知道先帝在世之時,曾公然在朝堂之上,支持書籍推廣入民間,因此事,當堂與滿朝文武辯駁,在洛陽曾被視之為一時佳話。」朝氣沉聲道。
「那又如何?」任岐有些不解,幾年前發生在洛陽的事情在蜀中也有流傳,甚至如今益州各郡皆有書店販賣書籍,根本禁不住,只是他實在想不出跟現在能扯上什麼關係?
「如何?」趙韙冷笑道:「這便是那葉昭的態度!若他為蜀中之主,選材不會局限於世家,他不但會如劉焉一般,啟用東州士,更會選拔寒門乃至貧民入仕,若那時,便是彼為刀俎,我為魚肉,我蜀中士人除了依附於他,再無別路可走。」
也就是說,蜀中士人得放棄大半如今的超然地位,以葉昭的性格,不可能給他們太大的特權。
「那現在如何是好?」任岐聞言皺眉道。
「我等且收兵回營,做出欲退回犍為的樣子,如今成都初下,人心不穩,城中還有那劉焉舊部在,必須分兵震懾,我等趁夜攻城,先占領了這成都,再聯絡謙德先生號召蜀中士人群起而攻,那葉昭就算再厲害,身陷重圍之下,恐怕也難逃一死,若能聯絡到那張魯,甚至可以反攻漢中,奪了那葉昭基業。」趙韙沉聲道。
「此計甚妙,那末將這便去準備!」任岐聞言大喜,連忙按照趙韙說的,做出退兵的架勢。
「將軍,那些人退了!」立在城牆上的武大等人見任岐退兵,不由大喜道。
「不可大意!」張遼搖了搖頭道:「總之,在主公抵達之前,加強戒備,尤其是今夜,我總覺得,那趙韙不會如此容易的離開。」
「喏!」武大答應了一聲,心中卻有些不以為意。
張遼眼見局勢穩定,留了兩千兵馬分守四門,另外三千人,則被張遼分派往城中各地,以防城中劉焉的舊部生事。
夜深人靜,武大靠著城樓昏昏欲睡,連日行軍,加上今日破釜沉舟一戰,本就令他們心神疲憊,再加上如今成都已下,心神自然鬆懈下去,哪怕有張遼的囑咐,此刻夜深人靜的時候,困意也會不自覺的湧上來,連作為將領的武大都是如此,其餘將士自然也是差不多的樣子,一個個或是靠著城牆,或是拄著兵器,腦袋不停的輕點,絲毫沒有發現,一支人馬借著月色的掩護,悄無聲息的向這邊靠近。
「嗒嗒嗒~」
寂靜的夜色里,幾聲輕微的響動將武大驚醒,皺眉看了看虛無的夜空,一陣尿意湧來,武大看了看四周,走上女牆,解開褲帶對著城下便是一陣傾泄。
稀里嘩啦的聲音伴隨著一股臭氣瀰漫,武大突然感覺有些部隊,水落地濺起的聲音,怎麼這麼近?
下意識的低頭看去,引入眼帘的,卻是一張濕噠噠的人臉,此刻看起來有些猙獰,手中一把閃爍著寒光的刀,在武大愕然的目光中,狠狠地自下而上捅進了他的身體。
「嗷~哦~」
帶著別樣氣息的號角聲驚醒了守城的將士,正看到武大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斜立在城牆上,一併已經被鮮血沾滿的單刀,自他的下體沒入體內,令不少看到這一幕的將士下意識的夾緊了雙腿。
「不好,敵襲!」隨著武大扭曲著面容痛苦的栽倒在地,抽搐了幾下之後,徹底斷氣,終於有人反應過來,夜空下,悽厲的嘶吼聲在一瞬間打破寂靜的夜色。
「殺!」幾乎是同時,數十道黑影從城牆的各個角落躍上城牆,對著還未來得及反應的葉昭軍將士兇狠的殺到。
雖然沒有了主將,但葉昭練兵,首重配合,在發現敵人的時候,哪怕沒有任何指揮,守城的將士也在第一時間迅速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撲向那些衝上來的敵人,夜幕下,城牆上不斷上演著慘烈的廝殺,夜戰雖然對雙方都有不利,但在人數處於劣勢的情況下,顯然不利的情況對守城放更大一些,居高臨下的優勢在一丈之外便不能視物的情況下,被壓制了太多。
張遼在城頭出現動亂的第一時間,便集結起城中兵馬,同時吹響警號,那是葉昭軍特有的傳訊方式,獨特的韻律代表著不同的暗語,此刻,張遼命令放棄城牆,向城中靠攏,死守城牆對於人數處於劣勢的他們來說,並不利,倒不如將戰場遷移到城中來,一來有火光可以照明,二來也能分散敵軍兵力,對於強化過單兵作戰和小規模團體作戰的葉昭軍來說,縱橫交錯的街巷更能發揮出自己的優勢。
任岐和趙韙很快便從被洞開的城門中進城,看著全線潰敗的葉昭軍,趙韙不禁搖頭笑道:「那張遼也不過如此!」
「計成矣!」任岐有些興奮地道。
「莫要高興的太早,派人搶占城池,天亮之前,將葉昭軍趕出城去!」趙韙朗聲道。
「好!」任岐答應一聲,命人傳令。
只是接下來的發展,卻並不如預期的那般順利。
雖然借著偷襲,成功拿下了城牆,但在大批將士湧入城中街巷的時候,卻遭到了頑強的抵抗……或者用屠殺來講更合適一些。
失去了城牆的葉昭軍將士並沒有因此徹底崩潰,而是在張遼的指揮下,化整為零,散布於整個城池的大小街巷之中,看到大股敵人便避開,看到小股敵人,便如狼一般撲上去,三人一陣,攻守兼備,在地形並不開闊的街巷之中,哪怕是面對一支十人隊,也敢撲上去咬一口,有膽小的直接被擊潰逃散,頑抗的在殺了幾人之後,便立刻撤退,絕不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