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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修明,與蔡翁化解了誤會。」見被蔡邕叮囑一番後退下來的葉昭,曹操笑著對葉昭道。
「本就不是什麼大事,是恩師太過刻板了。」葉昭瞅了蔡邕一眼,低聲跟曹操笑道。
自跟袁紹一起清繳冀州回來之後,曹操便因功被留在洛陽,何進對袁家起了忌憚之心,這些時日一直處於防範狀態,因此袁紹雖有大功,但仍舊是司隸校尉,只不過被封了亭侯,而曹操卻是受到何進青睞,如今官爵雖不及袁紹,但在大將軍帳下,如今也是舉足輕重的人物。
這邊葉昭與曹操低聲交談,另一邊,袁紹在拜別過蔡邕之後,回身正看到兩人,目光有些複雜。
同時當年平定黃巾時湧現出來的人物,昔日也曾把酒言歡,親密無間,如今卻是時移世易,三人官位越做越高,葉昭更是位列九卿,然而袁紹能夠明顯感覺到,這兩位昔日好友,如今與自己已經有了一層說不出的隔膜。
葉昭是因為與袁家之間的爭端,無論袁隗還是整個袁家內部,對於竊取袁家資源上位的葉昭,顯然並不友好,而且自袁隗當初那番話之後,袁紹始終認為葉昭與自己結交目的不純,是想利用自己,這是他主動疏遠的。
但曹操……袁紹自己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自己與曹操之間的關係變得越來越淡,只是此刻看著他二人言談甚歡,袁紹就有股說不出的不舒服。
蔡邕帶著他那十幾輛裝著書箋的車架離開了,眾人也相繼散去,許攸路過袁紹身邊,見袁紹面色不對,不由輕拉了袁紹一把道:「本初?」
「子遠何事?」袁紹回過神來,有些茫然的看著許攸。
「該當我問你才是。」許攸看著袁紹,皺眉道:「為何近日總覺本初神思不屬?」
袁紹面色微變,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跟許攸一起並肩而走,將話題岔開道:「子遠這些時日總在冀州來回奔波,卻為何事?」
「自有大事籌謀。」許攸看了一眼曹操的方向,眼中閃過一抹陰冷之色道:「本初與孟德交厚,怎覺得近日孟德反跟那葉昭走的頗近?」
袁紹有些鬱悶的搖了搖頭:「孟德與修明早在當年黃巾起義之時已有交情,如今修明貴為衛尉,孟德親近一些,也不無道理。」
許攸不屑的哂笑一聲:「葉修明雖有功勳,然出身卑賤,天子不用忠臣,反用此卑賤之人,若論功勞,本初亦曾平定陳留、南陽之亂,如今更平定冀州,未必比那葉昭差多少,此番回朝,卻未曾嘉獎,實乃昏君!」
「子遠慎言!」袁紹被許攸嚇了一跳,看了看左右,面色不善的瞪著許攸道:「此話若是傳出,子遠禍事不遠!」
「若非視你做摯友,是以才出肺腑之言,若本初覺得攸言行有誤,自可去告發於攸,攸絕無怨言。」許攸冷笑道。
「子遠說的這是何話?」袁紹只覺胸中一陣暖融融的,隨著葉昭、曹操相繼疏遠,袁紹在洛陽雖然還有大量巴結於他之人,然而卻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那種真正的友情,他出身世家,雖是庶出,但頗得袁隗看重,否則袁家庶出可不止他一個,為何只有他能於嫡子袁術爭雄?也因此他眼界極高,那些巴結於他之人,他會以禮相待,卻不會當成真的朋友來看。
葉昭、曹操在年輕一輩中,屬於頂尖的那撮人,無論才華還是能力氣魄,在袁紹看來,只有這等人傑才配與自己結交,然而葉昭、曹操的相繼疏遠,令袁紹頗有孤獨之感,此時許攸這番話,卻正觸動袁紹最柔弱的一面,他同樣渴望這種友誼,許攸這般毫無保留的信任,卻又非那種阿諛奉承可比。
「子遠既然信我,袁某卻也不屑做那小人行徑。」袁紹看著許攸,淡然道:「子遠此言,未免太過看輕了袁某,陛下所行,也卻有不妥,只是你我身為臣子,不該妄議!」
「本初恕罪。」許攸看了看四周,兩人不知不覺間,落後人群,見四周無人之後,才低聲道:「如今天子昏聵,任用宦官奸佞之臣,眼看大漢江山風雨飄搖,攸心痛之,有心撥亂反正,奈何人微言輕,如今正謀得一大事與本初商議,此處非說話之地,本初若信我,且隨我來。」
袁紹聞言,看著許攸的神色,心頭一跳,許攸要謀什麼大事?袁紹心中此刻已經有了幾分猜測,他在冀州戰黃巾之時,冀州刺史王芬曾數次邀他飲宴,言語間也曾透出過對天子所為之不滿,而且那段時間,許攸似乎與王芬往來甚厚,而之後王芬跟袁紹所說的一些事情,哪怕現在回想,都讓袁紹冷汗直流。
再想想回朝之後,許攸數次前往冀州……
來到一間屬於袁家的酒肆里,許攸屏退左右之後,鄭重的看著袁紹道:「本初,文祖之意,本初真的不知?」
袁紹跪坐在草蓆之上,思慮片刻之後,看向許攸,認真道:「子遠先於我說,究竟有何人參與此事?」
袁紹也非笨人,許攸此時既然已經直接跟他將此事近乎攤開來講,恐怕已經做好了籌謀。
許攸盯著袁紹,半晌之後道:「梁國相周旌、故太傅陳藩之子陳逸以及冀州多位豪傑。」
王芬身為八廚之一,在士林之中,號召力卻是不弱,只是聽著這些名字,袁紹眉頭卻微微皺起:「只有這些?」
許攸苦笑道:「文祖前翻見本初推脫,本不欲再找本初,只是攸以為,此事關乎天下,非有德望之人不可,本初四世三公之後,又頗有威望,此番平定冀州戰事,頗得冀州士民愛戴,若本初願振臂一呼,必勝我等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