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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了洛陽,張讓才發現他們連個去處都沒有,按照以往的套路來說,他們此刻手握天子,應該帶著天子重新找尋一座都城,豎起天子的名義而後號召天下諸侯討伐洛陽不臣。
但問題是去哪?
能夠被當做都城的大漢就那麼幾座,長安不說如今是否取得了,就算去了,那些關中士人會容得他們?
其他地方也是同樣的道理,出了洛陽,張讓等人才發現,偌大天下,他們哪怕手握天子正統,也做不到挾天子以令諸侯,天下之大,竟然無他們容身之處!
「總之,先逃離此處。」張讓沉默半晌之後,澀聲道,眼下的局勢,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在幾人思索著下一步該去何處安身之際,後方突然有了響動。
卻是一支人馬從後方追趕上來,看上去,並非自洛陽而來,領頭的,是一名文士,張讓認得此人,乃是中部掾閔貢,乃河南名士,頗有才學,出仕以來,未曾依靠過任何人,只憑著自己的本事一步步升遷上來。
十常侍得勢之時,曾向閔貢索賄不成,暗中污衊陷害,一氣之下,便棄官回鄉,是個很剛直的人物,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的那種,雙方也算是有仇怨,加上張讓等人此刻心虛,見到是閔貢,二話不說,轉身便跑。
閔貢本就是河南人士,說是棄官回鄉,但家就在洛陽附近,這日原本已經睡下,突然聽得下人來報,洛陽發生了動亂,閔貢就點齊了家丁前來打探發生了何事,見到這邊有人聲,本來只是想過來詢問一二,只是沒想到對方一見自己就跑,心中頓時生疑,厲聲喝道:「賊人休走!」
這一喊之下,張讓等人沒停,反而跑的更快,這也讓閔貢篤定這些人有問題,當下也不再去洛陽,直接帶著家丁僕役便追。
張讓等人養尊處優,手下的甲士也大多沒經歷過太多訓練,而且隊伍中,還有車仗,而閔貢一方,卻都是輕裝上陣,腿腳極快,很快便將雙方距離縮短。
「讓公,你先走,我來戰他!」趙忠咬了咬牙,突然停下來,召集甲士迎向閔貢。
「趙公!」張讓見狀大急,十常侍中,他跟趙忠關係最好,如今趙忠幾次三番以命相搏來成全他,讓張讓心中大痛,一咬牙,就要回身去救,卻被高望死死攔住。
「讓公,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高望死死地拖著張讓,哀聲道。
另一邊,趙忠這次算是豁出去了,帶著甲士一馬當先便迎上閔貢,手起劍落,便將一名家丁斬殺,身後的甲士見趙忠都拼命了,也各自奮起餘勇撲上來。
閔貢雖然有才,但卻並非將才,莊中僕役、家丁也都是未經訓練的普通人,跟趙忠的人馬打在一起,一時間也占不了上風。
不過饒是如此,也讓趙忠身後的甲士士氣大漲,打了一晚上,幾乎都是被人壓著打,這次,總算遇到棋逢對手的了。
閔貢之前並不知道對方是誰,但當看到趙忠的時候,心中不禁一驚,十常侍是比他致仕的罪魁禍首,閔貢自然認得,不過此時看到趙忠,閔貢第一個想到的卻不是報仇,而是趙忠既然在此,那前方逃走的又是何人,那車帳之上又是……
想到一個可能,閔貢心中大急,便想棄了趙忠前去追趕張讓,只是趙忠哪裡肯放他過去,麾下的甲士打了一晚上,好不容易遇到一群差不多的對手,更是一個個越大越興奮,死死咬住不放,閔貢幾番猛衝,卻也沖不過去,眼瞅著張讓等人快要看不見了,不由怒喝連連,卻無奈手下兵力不強,只能勉強打個平手,想要擺脫談何容易?
正纏鬥間,遠處馬蹄聲響起,卻是又有一支人馬殺到,為首一將身長八尺有餘,頭頂金冠,肩披重甲,手中一桿大刀倒拖在地上,古銅色的臉龐上,一雙虎目炯炯有神,胯下是一匹通體黝黑的大宛良駒,須臾間已經來到近前,看到殺在一起的兩支人馬,厲聲喝道:「我乃涼州牧麾下大將華雄,爾等何人,報上名來。」
趙忠聞言,以為來了救兵,面露喜色,大聲道:「華將軍,我乃中常侍趙忠,可是董涼州兵馬來了?」
中常侍?趙忠?
華雄目光落在趙忠身上,想起之前李儒的交代,嘴角一咧,雙腿猛地一夾馬腹,胯下寶馬更快了幾分,風馳電掣般的殺入了人群中,直直的往趙忠方向殺去,沿途無論是閔貢帶來的家丁還是趙忠的甲士都沒有絲毫的顧忌,直接撞飛,手中長刀拖在地上,不時與地面上的石頭擦出火花,須臾之間,已經到了趙忠近前。
趙忠原本以為援軍到來,心中鬆了口氣,正想邀華雄聯手將那閔貢絞殺,但緊跟著發覺了不對,看著直直的朝著自己衝來的華雄,心中頓時一驚,這哪像來支援的,分明是來殺人的!
「華雄留步!」只是這思索間,華雄距他一驚不足十步,手中長刀一驚被華雄提起,月光下,一抹寒光映月,在空中留下一刀慘白的光弧。
「噗~」
話音剛落,那抹光弧一驚掠過他的咽喉,趙忠眼中還帶著驚怒的表情,腦袋被一股血柱沖的沖天而起。
「滾!」一刀劈了趙忠,華雄一招玉帶纏腰,將刀一掃,將近處的人盡數掃飛,殘肢斷臂落了一地,虎目一瞪,對著一群戰戰兢兢畏懼不前的甲士暴喝道。
宮中甲士哪見過這等猛人,再加上趙忠已死,後方又有大批西涼鐵騎分沓而至,剛剛從閔貢那裡打出來的信心瞬間消散無蹤,略微遲疑片刻後,隨著西涼鐵騎一衝,頓時一鬨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