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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君,我等有狀申訴。」頭一個進來的是一對年邁夫婦,一進來就大喊道。
「慢慢說。」葉昭沒有抬頭,只是淡然問道:「爾等有何事申訴。」
「回使君,我們家的耕牛,不知被哪個缺德之人割了舌頭,這耕牛沒了舌頭,就不能種地啊,我等已然年邁,這沒了耕牛,叫我夫婦二人如何生活。」
「哦?」葉昭抬了抬頭,看了看門外的百姓,皺眉道:「此事本官會查明,還你一個公道,不過這耕牛乃重要勞力,按我大漢律法,殺耕牛者,罰錢兩千,杖十,切要入獄伏刑一月。」
「這……」夫婦二人聞言大驚,一臉驚恐的看向葉昭:「使君,這是我自家養大的耕牛,為何殺它還要受罰?」
「因為耕牛乃重要勞力,漢律中有明令百姓不得隨意宰殺,二位不會已經殺了吧?」葉昭目光審視的看向兩人。
一旁的錢升想說什麼,卻被邱遲止住。
「這……我……沒……」兩人都是老實人,哪見過這等陣仗,葉昭目光一變,二人頓時感覺呼吸都變得有些不順暢起來,磕磕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使君,我知道,我知道!」堂外,一名漢子十分活躍的叫喊道,想要進來,卻被縣吏攔住。
「讓他進來。」葉昭嘴角泛起一抹笑意,示意道。
沒了人阻攔,漢子飛快的衝進來,大聲道:「使君,我知道,此二人已經將那牛給宰殺了,不信您可以派人去他們家看看,那扭頭還在案板上呢!」
「哦?」葉昭看了一眼面色變得蒼白的二老,看向此人道:「這應該是他們的私事,你是如何知曉?」
「我日前路過他們家時看到的。」來人得意道。
「也就是說,這牛舌頭是你割的咯。」葉昭繼續低頭批閱文案,頭也不抬的道,似乎已經對此人失了興趣。
「使君怎能冤枉於我?」來人皺眉道。
「冤枉?」葉昭從邱遲手中接過一卷文案,繼續批閱道:「本官熟讀秦律、漢律,雖說殺牛確有罪,但已經無法耕作的牛是不列入此類的,剛才本官只是隨口一說,你便急不可耐的跑來指正,說明你與這二老有怨,可對?」
「這又能說明什麼?」來人見狀不妙,想要走,卻早被蔣勝攔住,無奈的看向葉昭。
「割牛舌頭這種事情,損人不利己,若非有怨,誰會去做這種事情?」葉昭一邊批閱文案,一邊道:「再者,我且問你,你今日可有狀要訴?」
「這……沒有……」
「那你跑來此地作甚?」葉昭搖頭哂笑道。
「我是跟鄉民進來看熱鬧的。」
「人心是很奇妙的,當你想一個人倒霉的時候,他越倒霉,你就會越高興,所以,在你跳去來指正他二人的時候,本官就已經有八成把握確定是你,加上你之後的表現,現在基本可以確定你便是割牛舌之人,若要證據的話,應當不難,作案需要刀具,割舌時候噴濺的血液應該會濺到衣服上,你是慌亂中作案,應該沒有時間去處理這些,此外還可以詢問一下案發時你身在何處,我想這些應該都不難查證,需要本官派人去查嗎?」
「使君堂堂一縣高官,也會使這等詭計?」來人鬱悶道,也算變相承認了。
「至少本官問心無愧,若無異議,王縣尉,依律下獄,還有讓他家人賠償二老損失。」
「喏!」
「多謝使君!使君真乃……真乃……」兩位老人這麼短的時間內心情幾起幾落,一時間想不出合適的言辭來讚美。
「二老且回去吧。」葉昭笑著搖了搖頭,繼續批閱文案,同時道:「下一個!」
第十八章 劉牧的告誡
「功曹史,盤點一下倉庫,這帳簿前後混亂,這四卷竹箋所記載內容與入庫並不符合,本官懷疑其中有貪墨之嫌。」葉昭將四卷竹箋遞給邱遲,看向一旁的功曹史。
「可是使君,這睢陽乃大縣,有三十座倉庫,這要是一一盤查的話,怕是需要花費不少時日。」功曹史面色有些難看的道。
「三十座倉庫不需要每座都盤點,每倉有兩千石容量,將滿的暫時擱置,日後再一一詳查,重點以這四處屯放兵器、肉糜以及細軟的倉庫進行重點盤查。」葉昭頭也不抬的道:「丁力,你立刻安排人手,將這四處倉庫看守起來,無我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
「喏!」丁力站出身來,躬身一禮之後,便大步離去。
「卑職遵命。」功曹史也只能無奈領命而去。
「你二人既然都不滿家產分割,都覺得對方占了便宜,可對?」安排完倉庫的事情,葉昭終於抬頭,看向已經不知道第幾批進來申訴的百姓,詢問道。
「不錯,父親生前偏心,將老宅都留給了我二弟,望使君明斷。」
「是偏心你才對,城東那塊良田可是祖傳下來的,憑什麼給你?望使君明斷。」
「好了!」葉昭打斷兩人的對話,揮手道:「既然都不滿意,那就將你們父親留給你們的家產互換,二位意下如何。」
「咦?」兄弟兩人聞言微微一怔,互相對視一眼之後,向葉昭拱手道:「使君明斷,我等無異意。」
「下去吧,傳下一個!」葉昭對著兩人揮了揮手,扭頭看向錢升道:「錢主簿,這裡數據不對,金秋稅賦、上繳國庫與留下來的未曾計算準確,本官雖未全看,但只是粗粗掠過一遍,就有三處數據出錯,再改一改再交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