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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劉辯的關係,葉昭跟蔡邕之間的嫌隙早在蜀中的時候就已經出現,在政治上,蔡邕的覺悟不高,自命為皇黨,但許多事情上,卻總會不經意間傷害到皇室,比如當初蔡琰的婚事,若非蔡邕提出那許多要求,葉昭也不會搞出一個平妻來打皇室的臉。
此外作為岳父,蔡邕的許多做法都有胳膊肘往外拐的嫌疑。
但不管如何說,作為一個老師來講,蔡邕絕對對得起葉昭,在葉昭最難的時候,也只有蔡邕在為他努力奔走,幫他張目,為他仕途鋪路,葉昭在初來這個時代的時候,能夠迅速崛起,著實受了蔡邕不少幫助,而且葉昭如今這一身本事,也不是完全來自後世,前世那豐富的知識積累,對葉昭來說幫助也不小。
「太尉直接進去吧,老爺說了,太尉回來,不用通報的。」蔡安搖了搖頭道。
葉昭點點頭,在蔡安的帶領下,直接進了蔡邕的臥房。
床榻上,當看到蔡邕的時候,葉昭眼睛有些發酸。
記憶中,蔡邕是個很帥氣的老人,無論什麼時候,都會將自己打理的一絲不苟,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濃濃的儒士風範,但在此見到蔡邕時,葉昭看到的,卻是一個形容枯槁的老人,雙目塌陷,滿臉皺紋,一頭華發看起來也有些乾燥。
「蔡安……可是修明來了?」聽到有腳步聲,蔡邕並未睜眼,有些虛弱的聲音問道。
「岳父……」走到床榻邊,葉昭抓住蔡邕的手,澀聲道:「孩兒回來晚了。」
「不晚,不晚!」蔡邕睜開眼睛,看著葉昭笑了,艱難的搖了搖頭道:「修明為這天下社稷奔波勞碌,能在老夫臨終之前,你我師徒再見一面,於願足矣。」
「岳父說什麼?」葉昭搖了搖頭:「恩師還年輕,怎的說這喪氣話,只是些許小病,孩兒已經命人去中原找尋那神醫華佗,已經有了眉目,岳父的病會好的。」
蔡邕搖了搖頭:「藥醫不死病,修明一向見事極准,此時怎會自己騙自己?」
「是啊,藥醫不死病,岳父身體健朗,遠未到那大限之時,定能好轉,岳父不是一直希望雍王可以自行理政嗎?等岳父好了,孩兒便讓他理政。」葉昭笑道。
「若是一年前,老夫卻有此心思。」蔡邕艱難的搖了搖頭:「辯王子幼時生性雖然懦弱,卻秉性純良,但那也是從前了。」
蔡邕看著頭頂的紗帳長嘆一聲道:「修明怨我嗎?」
「孩兒不敢!」葉昭搖了搖頭。
「不敢,便是有了。」蔡邕看著葉昭,喃喃道:「也是最近,老夫才發現,自己一廂情願的希望能夠由雍王來執政,但若真讓他執政,修明這十年經營,怕是會被一朝荒廢了,雍王……非成事之人,修明這些基業,若交到雍王手中,不但無法令漢室中興,只會被敗光!」
葉昭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修明從不說謊,能為我這行將就木的老兒說一次慌,老夫心中甚慰!」蔡邕拉著葉昭的手道:「只是這天道有輪迴,或許,漢室江山,真的到此了,老夫當了一輩子的忠臣,這將死之時,也該為修明,為益兒考慮了。」
「岳父莫要說這喪氣之言。」葉昭搖了搖頭。
蔡邕卻沒理會,自顧自的說著:「以前,老夫不理解,修明本是個好孩子,怎的進了一趟官場,卻變得讓老夫越發看不懂了,直到近日,老夫才有些明白了……非臣不忠,乃君不明爾。」
「時至今日,修明大勢已成,老夫將死之人,也不好再逼修明立下什麼誓言,只是希望修明他日,能留漢室血脈。」
葉昭笑道:「岳父放心!孩兒一定做到。」
「琰兒如今身懷六甲,老夫的事情,莫要讓她知道,免得動了胎氣。」
「嗯。」
蔡邕拉著葉昭,又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事情,大都是回憶過去,從當年黨禁之亂,到後來流放朔州,與衛家的恩怨,劉宏的一些事情,最多的,還是幾個弟子,除了葉昭之外,蔡邕還有一個得意弟子,名為顧雍,曾在蔡邕門下求學,乃江東人士;另外還有幾個,但皆不如葉昭、顧雍;到了這個年紀,也只剩下一些回憶了,葉昭不知道自己老了以後,是否也是如此,但此刻,看著蔡邕的樣子,心中著實有些難受。
蔡邕是真的老了,說著說著,便睡著了,葉昭在確定蔡邕熟睡以後,默默地站起來,讓蔡安繼續伺候之後,徑直離開了蔡府。
出府的時候,眸子裡漸漸匯聚起一股可怕的殺機,蔡邕說了很多話,但讓葉昭記住的卻只有一句:非臣不忠,乃君不明!
「主公,回府嗎?」典韋上前,對著葉昭躬身道。
「不回,去雍王府!」葉昭深吸了一口氣,面色冷的嚇人,典韋跟了葉昭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葉昭臉上露出如此可怕的神色。
「喏!」不再說話,典韋直接帶著親衛,跟著葉昭往雍王府走去。
蔡邕受了什麼委屈葉昭不知道,就算問,蔡邕也不會說,老爺子當了一輩子的漢室忠臣,到了這個時候,心裡依舊記掛著漢室的好,就算受了什麼委屈,也不會說出來,但作為弟子兼女婿,葉昭卻不能就這麼算了。
天色已經很晚,但雍王府卻是燈火通明,隱隱間還能聽到絲竹管弦之樂。
王府的門衛見到葉昭,連忙上前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