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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爹爹,裳兒以後一定乖乖的聽話,裳兒再也不問娘親去那哪裡了,裳兒再也不惹爹爹生氣了,你睜開眼看裳兒一眼好不好!」
女人是水做的骨肉,即便是蘿莉也不例外。
這一哭,梨花帶雨,悲慘而又淒涼。
第三十四章 因……他願意
看著抱著父親的屍體哭的梨花帶雨的小蘿莉,莫名的,蘇洛一陣心有戚戚。
「唉!」
口中發出一聲嘆息,蘇洛向前一步,走進了這間小院。
踏入小院,也就意味著他準備置身於事件之中。
原本有小獨孤出手,要收拾十幾個明教的二三流高手,乃至那領頭的一流高手,都不會是什麼難事,所以他並沒有出手干預的打算。
只是,看著小蘿莉哭的梨花帶雨的樣子,他莫名的想起了曾經。
那一年,他只有四歲,母親躺在病床上,面色蒼白,聲音無力。
看著不懂事的自己,又費力的抬起頭,看向眼中帶著抹不去的憂傷的父親。
母親勉力的一笑,抬起扎著不知什麼作用的管子的右手,揉了揉當時還不懂事,只是滿是好奇的站在病床前看著母親的自己的頭。
「對不起你們了,以後。」
記憶中,那是母親在這個世上留下的最後一句話語。
定格在記憶中的母親留下的最後的笑臉,沒有面對死亡的恐懼,沒有被疾病折磨的痛苦,沒有對人生的遺憾。
唯有對丈夫和孩子未來的祝福,以及對不能陪著丈夫繼續走下去,不能看著孩子在自己的身邊一年年的長大的歉意。
記憶中,四歲之後,每年的冬天到來的時候,父親都會給自己換上一件新的毛衣。
小的時候,自己還很喜歡,只是,隨著年齡的增長,穿在自己身上的毛衣越來越顯得風格老舊,越來越趕不上潮流。
潛意識的,他對於那『新』的毛衣開始有些抗拒。
也曾想過拒絕父親的好意,但想到那一年,偷偷看到父親從柜子中翻出一件比去年大了一號的『新』毛衣之後,眼淚止不住的從眼角低落的畫面,那種嫌棄,他終究沒有對父親提起。
後來,長大了,懂事了,明白了很多道理。
想來,在知道自己的生命無多之時,在想到未來無法看著自己的孩子一歲又一歲的長大,忍著心中的悲痛與不舍,憑藉著自己的想像,從四歲開始到十八歲,日日夜夜的在生命中最後的時間裡給孩子留下十五份最後的禮物的母親,在離開那個她所眷戀的世界之前,更多的應該是對自己的歉意吧?
只是,那時的自己,是多麼的少不更事?
那時的自己,眼睜睜看著母親的手無力的垂下,眼睜睜看著母親臉上的笑容漸漸地凝固,眼睜睜看著父親的大手覆在自己的眼上,不讓自己看到接下來的畫面。
那時的自己,沒有悲傷,沒有難過,心裡有的只是一種好奇。
「媽媽去哪了?媽媽還會回來嗎?」
葬禮上,跟在父親的身邊,看著父親手中抱著的貼著母親的黑白照片的骨灰盒,年少無知的自己問出的那樣的問題,是否也曾刺痛了父親的心?
如果,當初在母親離開的時候,自己能夠懂事一些,能夠表現出多一些的不舍,會不會讓母親走的開心一些?覺得兒子是在乎她的?
如果,當時自己撲在母親的身邊因為不舍、無助而哭泣,母親走的能否還那樣的放心?將接下來的一切都交給曾經摯愛的丈夫,相信自己用整個前半生去深愛的男人,能夠照顧好另一個自己沒來得及用整個後半生去愛的男人?
他不知道。
如果當初自己不曾問出那樣的話,如果自己當初與父親一樣感到了無助,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痛苦。
那時,父親心中的痛,會否能由他來分擔一些?
他不知道。
只是,他知道,看到眼前這無助的只能抱著剛剛失去的至親之人的屍體哭泣的孩子,他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唉!」
伴著回憶,一步步走到小蘿莉的身邊,蘇洛俯下身,將大手按在了小蘿莉的頭上。
「接下來,交給我試試,好不好?」
抬起頭,黃裳對上了一雙真誠,鼓勵的目光。
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她抬起纖細的小手,擦了擦眼角的淚痕,不顧抹的滿臉的鮮血,用力的點了點頭。
那一刻,她看到了蹲在自己面前的那個男人嘴角微微勾起,臉上升起了笑意。
那時,她注意到了那個男人眼中那一閃而逝的她用盡了一生都不曾解讀明白的眼神。
而後,那個男人將她扶起,將她交到一同前來的男孩手中,讓她們退到門口。
而後,那個男人扶著自己父親的身體,將父親的身體擺平,仰面躺在了地上。
看著父親胸前那仍舊有鮮血溢出的傷口,她怒了的捂住了嘴,生怕自己發出半點聲音。
她記得,那個男人在把自己交給同來的男孩之前的交代——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麼,不要發出任何的聲音。
看著被平放在地上的『屍體』,蘇洛知道,這個男人,真的已經死了。
只是,不知道為何,在明知道不可為的情況下,他卻丟開了平日的理智,選擇了做一次努力的嘗試。
或許,是因那梨花帶雨的小臉而起了惻隱之心,或許,是曾經的回憶勾起了心中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