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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那個和尚還可以說是例外,畢竟那個和尚頭比他還光。
但剛剛托著一座小山一樣的大箱子從他眼前一路跑過的頂著象鼻子的妖怪,讓他第一次認清了這個世界。
而現在……光頭暴露了自己的目標之後,看著站在不遠處的小路上,臉色淡定的看著他的光頭反射著陽光的白衣女子。
光頭大當家第一次對他所在的這個世界,產生了懷疑。
怎麼了嘛?
到底是怎麼了嘛?
他所在的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嘛?
曾經他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他不願再面朝黃土背朝天,不願再每年為了餬口的糧食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願再當遇到災年之時每一粒米每一粒小麥都要數著去用,沒到冬天都需要去苦熬的日子。
於是,他帶著全村老小丟掉了田地,上山做了山賊。
他以為以他無敵的力量,可定能夠成為山賊中的王者,變成名為山賊王的男人。
但是……接連幾天的打擊,卻已經讓他開始有些懷疑人生。
起身,一臉鄭重的向著山下走去。
既然已經被自己的光頭暴露了目標,他自然不會再做那掩耳盜鈴之事。
一步步下山,光頭大當家就見那白衣女子始終面色平靜的看著自己……以及自己身後的兄弟們。
她……是多麼的有恃無恐?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感謝上次的頭比他還光的光頭小和尚,讓他最終掌握了這句他本就應該掌握的官話。
鬼知道那一天他到底經歷了什麼,回去之後,連當天晚上做夢的時候都是在背這句話的場景。
也正是因此,現在他才能張口就來,絲毫不帶停頓。
光頭大當家一臉神聖,如同傳教士在傳播主的光輝一般念完了自己的台詞。
台詞結束,光頭大當家也已經到了白衣女子身前……三步的位置。
三米,不遠不近,在以前,這樣的距離……他有把握輕輕的一拳讓傳說中的武林神話臥床三個月。
而現在,看著眼前嘴角噙著淡淡笑意的白衣女子,第一次……光頭大當家卻又一次對自己的力量產生了懷疑。
那種無法鎖定,甚至無法出拳的感覺,讓他憋得幾乎想要吐血。
「小姑娘,交出十兩銀子的買路錢,就讓你安然通過,否則……」
唰!
否則怎樣,光頭大漢沒有說完。
因為,他的否則剛剛出口,一把長劍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這一幕,與數日前他被人用劍架在脖子上的一幕何其的相似!
「否則怎樣?」
白衣女子嘴角依然噙著笑,眼底都是淡淡的笑意,緩緩開口,聲音好聽的讓人忍不住為之沉迷。
只是,這一刻的光頭大當家卻沒有半點想要沉迷的感覺。
此時此刻,他只想沉,不想迷。
如果能夠一直沉到底,沉到眼前的女孩再也找不到他的地底深淵……該多好!
「否則……否則我們就一路護送姑娘到您此行的目的地!」
光頭大漢覺得自己真特麼太機智了,當年被家裡的婆娘從床上踹下來的時候,他都沒有反應這麼機敏過。
至於自己這回答是不是太沒節操了,抱歉……節操是什麼?他明明是在順從自己的本心,說出自己的心裡話啊!
難不成,非要他被人用劍架著脖子再苦逼的背一段更高難度的行話才滿意啊?
聽著光頭大當家的話,白衣女子小小,收起了架在光頭大當家脖子上的長劍。
只是,儘管沒有了劍的威脅,但光頭大當家依然沒有絲毫要放肆的想法。
那把劍,能夠架在他脖子上一次,就能夠架在他脖子上第二次。
那把劍,能夠在他沒有絲毫反應的時候架在他的脖子上,就能在他無法做出任何應對的情況下刺入他的腦袋、或者心臟里。
收了長劍,白衣女子對光頭山賊笑笑,「你說此山是你開?」
光頭大漢點頭。
白衣女子點點頭,又問,「你說此樹是你栽?」
光頭大漢還是點點頭,他覺得這個看上去跟那個頭比他還禿的光頭小和尚幾乎一樣厲害的白衣女子,可能是跟那個光頭小和尚有著一樣的惡趣味!
只是,這段話他已經背的老熟了,完全不怕對方再玩一次同樣的套路。
然而……
「樹呢?」
白衣女子輕啟朱唇,吐出兩個字。
「啊?」
光頭大當家傻眼,樹?什麼樹?周樹人的樹?我家門口種著兩棵樹?
「你栽的樹呢?」
見光頭大當家沒明白自己的意思,白衣女子再次重複一遍自己的問題。
光頭大漢:「……」
眾山賊:「……」
大姐!
大媽!
奶奶!
祖宗!
我們是山賊!山賊啊!不是修橋鋪路的大善人!
能夠打劫不害人性命就已經很有職業操守了,誰見過山賊還真的修橋補路,開山栽樹的?
「這就是你們的不對了,明明喊著此樹是你栽,不栽樹……你出來打什麼劫?」
看著一眾山賊無語的樣子,白衣女子似乎明白了什麼,看著眼前的三十幾人,眼中帶著責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