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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孫雄幾乎可以說是有恃無恐,他不覺得有人會為了所謂的寶物,所謂的秘密,真的願意犧牲掉自己的性命。
畢竟……命沒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只是……
盧夭夭雙眸冰冷的從孫雄臉上掃過,轉過頭,目光溫柔的看向唐君。
「小師弟,答應師姐、要照顧好自己。」
似明白了她要做什麼,唐君眼中有血絲凸起,看著盧夭夭,整個人身體忍不住顫抖,似在極為努力的克制,又像是身體不堪負荷的恐懼。
盧夭夭眼底閃過一抹失望,卻還是強笑笑,抬起頭撫過唐君的臉。
「小師弟生的這麼好看,以後……一定會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的吧?可惜……」
可惜,再也看不見了?
亦或是……可惜,那其中再沒有我?
沒有人知道她可惜的終究是什麼。
只是,所有人都看到,盧夭夭最後深深的看了唐君一眼,似要將他的模樣完全印刻在自己的眸子裡。
轉身,右手握住了左手中的劍柄。
在轉身的那一瞬間,似有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聲響起,細聽,卻又像是風聲在哀泣。
劍,一點點的抽離。
勢,在場中蔓延。
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孫雄感覺像是被一頭史前巨獸盯上一般,整個人變得連呼吸都困難。
他想要動一下,哪怕只是動一下手指,至少證明他還活著。
只是……連這平日裡最簡單的動作在這一刻似乎都變成了一種奢求。
盧夭夭沒有說話,沒有任何的表態。
甚至,她的出手都不似之前那般迅捷、那般果斷、那般輕描淡寫。
她拔劍的動作很慢,似不舍時光的流逝,似想要把這最後的一點時間無限的延長。
而真正的原因,唐君和她都清楚。
她此時的狀態究竟有多差,差到了……她連拔出手中的劍,都成為了一種勉強。
差到了……這個拔劍的動作,都是那般的艱難。
只是,她不擔心,不擔心自己還未拔出劍,敵人就先一步將她滅殺。
劍未出,勢已成。
在這凝聚了她一生的劍道,極盡升華的最後一劍之下,莫說只是眼前這些土雞瓦狗,哪怕是傳說中的強者,也難道這一劍的勢的壓迫。
這一劍,除了生生受下,似乎並無第二種破法。
所以……她從不懷疑這一劍能夠為他解決掉眼前所有的麻煩。
只是……
有些可惜啊。
一直苦苦支撐著,一直守候著。
她的這一劍,本可以為他擋下那些人,為他擋下那些真正的敵人的。
只是……如今,她再沒有機會了。
以後的路,只能他自己走了,未完成的事,只能他自己去做了。
劍光越盛,手中的長劍,已經出鞘過半。
拔劍的動作快了不少,似乎出鞘過半的長劍,再沒有先前那般沉重。
「永別了,小師弟。」
心中帶著不舍,默默念出這句話,盧夭夭的眸光鎖定在了前方那些土雞瓦狗的身上。
都是他們。
都是因為他們。
這麼一幫往日連看都不配被她看一眼的垃圾,胡亂的給自己加戲,卻將他們逼到如此的地步。
如果不是這幫人,如果不是他們……至少。
她至少還能陪在他身邊百年的時間。
百年,雖然也只是彈指而過,卻也總好過如今的結局。
只是……
哪怕心中再如何的不憤,結局也已經註定,再改變不了什麼。
所以……
她最後能做的,就是用眼前這些垃圾的生命與靈魂,洗淨她輪迴的路。
哦,她有忘了……
很久很久以前,她已經再沒有輪迴了。
劍身已經完全抽離,遮擋在劍鞘之中的只剩下一點劍尖。
下一瞬,眼前這些作死的傢伙就會在她的劍勢之下畫作虛無,而他們……也將徹底的暴露。
所以,在滅掉這些人之後,再倒下之前,她一定要多堅持一下。
為他擋住那些人一瞬,將他送到安全的地方。
心裡這麼想著,盧夭夭突然覺得……
或許這世上再不會有第二個人像自己這麼傻了吧?
自己從來沒有說過一句情話,但從始至……
手上傳來的一抹溫度,拔劍的動作遭到阻止。
盧夭夭下意識的低下頭,握住劍柄的手,此時已經被一隻不大、卻有力、不再顫抖的手握住。
手上傳來的,正是這隻手掌心的溫度。
在這溫度傳來的瞬間,她那似能撕裂天維之門的劍勢被悄然化解與無形。
盧夭夭的臉上閃過一抹錯愕,轉過頭,看到的是一雙猩紅的眼眸。
不再是先前那血管凸起的血絲,而是……真正的如血的猩紅。
在那雙猩紅的眼眸之下,映照出的是一張妖艷、詭異的臉。
「遭了!」
絲毫沒有因為自己被組織而有半點的情形,盧夭夭心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兩個字。
只是,未等她來得及開口,手中的長劍已經易手。
這一次,握住長劍的那隻白皙手掌的主人,再未因手握長劍而有半分的顫抖。
長劍在他的手中發出歡鳴,似在為主人的回歸而欣喜,又像是在預示一頭惡魔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