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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韓躍昏倒之處後先是撿起了那隻破爛草鞋,隨即將鞋輕輕給同樣昏迷的牧羊女套在腳上,眼中忽然殺機一閃,對著韓躍緩緩提起了右手。
手掌如刀,指甲似刃,這一擊真要是猛拍下去,韓躍連個翻白眼的機會都不會有。
「你過界了……」
就在突厥老人手掌即將拍落的瞬間,雪原上忽然響起了一聲悠悠的嘆息,聲音縹緲空靈,四處不見人影,然而這個聲音卻實實在在存在。
「乎隆爾,你這一掌要是敢拍下去,信不信老夫讓你突厥一族再也看不到未來!」
伴隨著這個聲音,但見茫茫風雪之中突然出現一個身影。這人面色高古,臉上的皺紋密布如褶子一般,乍看仿佛有百歲高齡,然而步履卻比年輕人還利索。
最讓人驚嘆的是這老人腦袋特別大,整整比普通人大了一圈。如此大的腦袋再配上他胖墩墩的身體,望之令人有種莫名的喜感。
偏偏突厥老人乎隆爾沒有笑,他猛然撤手回頭,整個身軀緊緊繃直,宛如一匹隨時會暴起傷人的惡狼。
大腦袋老人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目光先是掃了掃地上的韓躍,接著又看了看韓躍旁邊的白毛老驢,忽然用手猛拍一下驢屁股,笑眯眯道:「好一頭畜生,生而為驢,卻總是夢想成虎,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狗屁出身……」
他這話說大有深意,分明是在暗罵突厥老人。乎隆爾目光森然一閃,厲喝道:「大腦袋,你嘴巴還是一如既往的臭。老夫雖然武功遜你一籌,但也是突厥護族之師,容不得你如此侮辱。」
「護族之師?」大腦袋老人仰天打個哈哈,悠悠道:「你再敢瘋狗一樣大喊大叫,別說是護族之師,信不信老夫立馬讓你變成死屍。」
乎隆爾桀桀厲笑,寒聲道:「如此說來,你今夜是鐵了心要插手?好得很……不過我勸你不要忘了,當世三大護族之人,我和高句麗那人可是同門出身,若我二人聯合起來對付你,你便有一身驚天地泣鬼神的功夫也要飲恨。」
「哎喲,你可千萬別嚇唬老夫,我好害怕!」大腦袋老人一臉笑眯眯,他嘴上說著害怕,分明卻是不在乎。
乎隆爾臉上青紅不斷,幾次想要動手出擊,最終還是按捺下去。
「老規矩!」他忽然怒喝一聲,低吼道:「你的人你帶走,我的人我帶走。大族相爭各憑氣運,老夫等著你中原被我突厥滅國的那天。」
他一邊說著,一邊就要彎腰去抱地上的牧羊女,大腦袋老人卻忽然嘿嘿一笑,淡淡道:「你還是放下這女娃娃為好,這一次咱們可不能按照規矩來。」
「嗯?」突厥老人微微一怔,目光閃過一絲陰沉,冷冷道:「這卻為何?」
「因為你過界了啊!」大腦袋老人淡淡道:「自三皇五帝以來,天下各族皆有守護之人,我中原是隱士一門,你北地是雪山祖地,西域是一群沒有毛的老禿頭,東邊是一群會玩好刀的傻貨。大家一代一代傳承,各自遵守著夏商之時就有的約定,護族者只能坐看風雲起,不到滅族之時不能插手塵世間。這一次你出手想動我們漢人的娃,那就是犯了忌諱過了界。」
「過界又如何?」乎隆爾目光閃動,忿忿道:「不過一個古代約定,卻讓老夫幾十年不能任性而為。時代在發展,這種狗屁約定就該取消。」
「取消?好啊……」大腦袋老人微微一笑,忽然臉色一沉,厲聲喝道:「你要真想取消也行,老夫現在就北上突厥祖地,滅了你們那個叫頡利的小鬼再說。」
乎隆爾大怒,勃然作色道:「休要恐嚇,你能刺殺我突厥可汗,難道老夫便不能去刺殺你們的皇帝?」
「所以說嘛,大家還是袖手旁觀,誰也不要亂搞小動作。」大腦袋老人再次變得笑眯眯,指著地上的牧羊女道:「今次是你犯了忌諱,所以這女娃娃你不能帶走,得乖乖給老夫留下來。」
「不可能!」乎隆爾大聲咆哮,怒道:「此女乃是我大草原氣運所鍾之人,你竟然要留下她,哼哼,想也別想。」
「那就是沒得談了!」大腦袋老人悠悠一嘆,語氣依舊輕飄飄,四周的氣氛卻驟然一緊。乎隆爾下意識後退兩步,順手從腰間抽出一把奇形怪狀的彎刀。
大腦袋老人翻了翻眼皮,淡淡道:「收起你的兵器,老夫真要想揍你的話,你拿著兵器和不拿兵器沒有任何區別。」
「你待怎樣?」乎隆爾乾瘦的雙手緊緊握住彎刀,手掌雖然枯瘦,上面卻有一根根青筋暴起,顯然他心中極為不平靜。
大腦袋老人忽然嘿了一聲,壞笑道:「老夫已經三十年沒有殺過人了,今晚也不想破這個規矩。記得我幼時故鄉流行一種猜拳法門,名字叫做石頭剪子布,三局兩勝,童叟無欺,不如你陪我玩上兩手。」
「打死老夫也不陪你玩……」乎隆爾仰天悲憤大吼,暴怒道:「石頭剪子布,石頭剪子布,當年你就是用這個狗屁辦法害我輸了三招,結果發下誓言整整三十年不准進入中原,今天你還要來,老夫死都不會上你這個惡當。」
大腦袋老頭哈哈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腦門,赧然道:「哎呀呀,原來三十年前咱們玩過這個遊戲,人一老就容易犯迷糊,我竟然給忘記了。」
他說到這裡看了一眼乎隆爾,忽然提議道:「既然你不願猜拳,又沒膽量跟我硬拼,不如咱們各讓一步。你不用帶走這女娃,我也不帶走這小子。日後發展如何全憑他們自己,你看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