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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更加露骨,韓躍摸了摸鼻子,裝作有沒有聽見。
此時天色終於放亮,他們也到了太極殿門口,東方一抹晨曦燦麗,魚肚微白,朝霞滿布,忽然一輪大日緩緩攀升,霎時間天地為之一白,浩浩紅光氣象萬千。
上官儀目視東方,語帶深意道:「猶記得殿下當初所做的那首詩,日出東方,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壯哉我大唐少年郎……」
韓躍半邊身子靠在太極殿前一根柱子上,眼睛半眯不睜,仿佛起的太早導致困頓,所以趁這機會急於補覺。
上官儀笑眯眯看他一看,繼續悠悠道:「大唐少年郎,漢家之未來,若論誰第一,殿下當為首。少年行事須崢嶸而行,溫良謙恭只是表皮,骨子裡一定要有血性,老夫十分喜歡殿下那句名言,做人不能八面玲瓏,做人還需兩面帶刺,玲瓏是為了給人溫緬,帶刺是為了扎傷敵人!」
旁邊有人冷哼一聲:「你上官儀也配說這話?誰不知道你號稱朝堂不倒翁,出了名的八面玲瓏四處為善。兩面帶刺,你刺一個看看?」
上官儀笑眯眯一捋長須,對此嘲諷充耳不聞。
說話之人一拳打到棉花上,轉而又挑釁韓躍,道:「聽聞殿下是爛泥出身,難怪能說出如此粗鄙之言,不能八面玲瓏,做人兩面帶刺,哼哼,皇家講究的是堂堂大氣,看來殿下的血脈確實有問……」
他話未說完,韓躍猛然眼睛一睜,旭日光照之下,似有寒芒蘊含其中。
那人腳下稍微後撤,隨即大聲道:「一句話也不能容忍,稍微不順耳就眼放凶光,如此毫無涵養,哪配天潢貴胄?我越發堅信你的血脈有問題!」
這次他連殿下也不稱呼,腳下卻繼續後退,直到退至世家人群,張口又要說話。
韓躍忽然打了個哈欠,睜開的眼睛緩緩又閉上,身軀軟軟靠在柱子上,臉色似乎睏倦至極。
那人哈哈一笑,指著韓躍對眾人道:「諸位且都看看,如此懶散庸碌,站沒站樣,做沒做樣,此時才是旭日初升,他竟張口在打哈欠,真真是爛泥扶不上……」
一個「牆」字還沒說完,猛然渾身寒毛倒立,他赫然驚悚,心中沒來由升起一股恐慌,忽然覺得眼前人影一閃,似乎有人衝過來又退回去。
他茫然四顧,發現並沒有什麼不妥。
轉頭去看韓躍,見到韓躍也還是靠在柱子上不變。
「真真是爛泥……」他準備繼續嘲諷,忽然感覺說出的話很是微弱,心中感覺很是啞然,便在這時,突然看到身邊眾人驚恐的臉。
噗嗤——
一股血線激射三尺,從他脖子處噴出,飛出老遠,簌簌落地。
「我被殺了?」這人腦袋一歪,血流如注,他雙目茫然,口中已經說不出話,唯有腦海中依稀在想:「到底誰出的手?」
身軀軟軟栽倒,臨死之前忘了韓躍一眼,目光落在韓躍腰間位置,赫然發現那裡掛著一把劍。
「上朝之時竟然掛劍,原來是西府趙王出的手,原來我死在他手中……」意識轉瞬模糊,眨眼成了死人。
第443章 你要戰,我便戰!
這一番變故宛如電光火石,文字寫來很長,其實不過一瞬,世家眾人驚慌錯亂,有人伸手去按死者的脖頸,有人卻躲在人中縮頭大喊,怒聲道:「當朝殺人,目無王法,快來人啊,這是要謀反……」
韓躍打了個哈欠,靠在柱子上充耳不聞。
世家眾人聯手並肩,一邊小心防備突襲,一邊大聲開始指責,忽然老程哈哈狂笑,大聲道:「活該,老虎打盹之時也敢聒噪,死了就死了,趕緊拉回家準備哭喪去吧,老夫和他同朝為官,到時必然去弔唁,啊哈哈哈,死的好……」
這話簡直不能聽,又說人家該死,又要人家哭喪,又說要去弔唁,仰天又哈哈大笑。
世家眾人憤而視之,王珪終於忍耐不住,指著韓躍道:「殿下無端殺人,是欲宣戰不成?天下世家五百數,各脈分支萬百千,世間不需要嗜血的皇族,江山誰都可以坐坐……」
這幾乎是直接撕破了臉皮,若是換了平時有人說出,立馬就能一定造反的大帽子扣過去,然後派兵直接抄家滅族。但是現在王珪代表的是整個世家在說話,這話的力度可就十分大了。
「無辜行兇殺人,今日必須給個說法,如果殿下不說,世家便視同此事乃是皇族向我們宣戰!」
韓躍忽然轉身,他看也不看王珪半眼,只將一個挺拔的身影拋給對方,腳下緩緩而行,慢慢走向太極殿大門。
王珪大怒,世家群情激憤,忽聽韓躍悠悠一聲,語氣說不出的從容不迫,淡淡道:「你要戰,我便戰……」
話音悠悠,卻有一股說不出的霸氣。
天下世家又如何?
各脈分支幾十萬人又如何?
你要戰,我便戰!
「這世界大得很,離了誰地球都照樣轉,如果你們跳得太兇,本王真就敢全殺了。殺光你們又如何?」
嘩——
後面一片譁然,不只是世家眾臣譁然,就連韓躍一方的程咬金等人也咋舌,那有些中立派的大佬同樣皺眉不已。
王珪目光隱隱帶著恐慌,他使勁掃視周圍世家眾臣,感覺眾人似乎又給他帶來一絲底氣,這才強行又道:「好大的口氣,自古皇族與世家共治,便是秦始皇也不敢屠殺世家,誰敢動了吾等,天下必然滅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