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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自己忘了隱藏身份,而且還把韓躍的身份說了出來。
「殿下,殿下,我倆,我倆……」
兩人感覺自己做錯了事,渾身都在瑟瑟發抖,想要開口解釋一聲,然而說話卻變得結結巴巴。
韓躍目光一掃街面,發現察覺他身份的並不太多,畢竟這個茶攤有些偏僻,頂多也就幾十個百姓在跪著。
「都起來吧,本王不是吃人的老虎!」韓躍溫和一笑,擺手示意眾人起來。
兩個官員戰戰兢兢起身,但是那些百姓仍舊低頭跪著,有好幾個人身體明顯還在顫抖,顯然心中懼怕到了極點。
韓躍打眼一看,隨即啞然失笑。
這幾個渾身發抖的百姓不是旁人,赫然是剛才和他吹牛打屁的那些挑夫,他們每一個人都曾拍過自己肩膀,聊天聊嗨的時候甚至還脫了鞋子摳腳丫。
「幾位大叔,你們也起來吧,沒什麼大事,不就是摳了摳腳麼!」韓躍親自上前,將幾個挑夫拉起來。
他忽然抬腳晃了一晃,微笑又道:「你們看看,本王的鞋子也耷拉在腳上呢,剛才我也脫鞋了,而且摳的最爽快。」
幾個挑夫滿臉拘謹,人人低著頭不敢看他。旁邊地上還跪著一個老嫗,正是那個擺茶攤的嬤嬤,她渾身抖動可比別人強烈多了,一張蒼老的臉上全無血色。
「我摸了王爺的頭,我竟然摸了王爺的頭……」
老嫗瑟瑟發抖,忽然癱軟在地。
古代風俗嚴謹,所謂男人頭,女人腰,只可看,不可撈,撈是一種土話,其實就是摸的意思,古代隨便摸男人的頭可是比較嚴重的大事。
男人的頭,只有長輩才可以撫摸。
女人的腰,只有夫君才可以碰觸。
剛才那個老嫗因為看韓躍神采出眾,一時生出某種老奶奶喜歡孫子的感覺,她跟韓躍說話之前,曾經下意識摸了摸韓躍的頭髮。
這本是一種長輩看到晚輩的寵溺表現,然而晚輩也要分人,王爵豈是普通人可以摸的?
老嫗感覺自己闖了彌天大禍。
韓躍無奈一笑,上前又將老嫗慢慢攙扶起來,溫聲勸慰道:「老大娘,勿要怕,自古長幼有序,不分民間皇族,說起來本王還要感謝您一聲,讓我享受了一種老奶奶才能給予的溫暖。本王自幼流落民間,對這種溫暖很是期盼。」
老嫗雖然被他扶著,依然感覺手足無措,懦懦道:「老身,老身……」
韓躍哈哈大笑,順手把老嫗推送到一張凳子上坐好,然後再次溫聲低語,開解道:「您沒有錯,而且還有功,錯非您幫我解答心中疑惑,本王差點便要做錯了事。」
他說到這裡緩緩直起腰,目光灼灼眺望洛陽大街,喃喃道:「我本想在整個洛陽掀起一場選佛盛事,現在才知道壓根不用如此麻煩。」
選佛子是為了給佛門信徒洗腦,讓他們產生狂熱的取經衝動,這麼做主要目的是想削弱向佛之風,或者說是把佛門的狂信徒派去天竺。
大唐這塊土地,只留乾淨的百姓,種田也好,搞產業也好,韓躍只願意把財富送給真正的老百姓,至於你狂信佛家的所謂信徒,去天竺大佛國取經吧。
他之所以感謝老嫗,是因為原本以為洛陽一地向佛之風嚴重,以為所有百姓全都是信徒,所以才想開展一場轟轟烈烈的選佛子盛事,但是經過老嫗解答內中隱秘,韓躍忽然知道他想錯了方向。
大唐百姓敦厚善良,不是那些所謂的佛生子可比。
韓躍陡然離開茶攤,舉步走到兩個洛陽官員面前,兩個官員面色一怔,下意識又想跪下行禮,韓躍微微一擺手,隨即沉聲道:「汝二人聽仔細了!」
蹭——
兩個官員下意識挺胸,目光急切道:「殿下請講!」
韓躍目光一閃,輕喝道:「回去告知所有官員,選佛子的事情改一改方向……」
他不等兩個官員搭話,緊跟著又道:「我令,發動全城衙役,盡索洛陽和尚,但有光頭結疤者,一律聚至洛陽大佛寺。三日之後,開盛事,選佛子,本王賜下金銀盤纏,再賜出關文牒,許給健馬一千匹,准許佛徒組成馬隊西行,此路直往天竺,取來大佛真經。」
兩個官員有些吃驚,下意識開口道:「殿下,您要賜一千匹健馬?」
健馬其實就是戰馬,一千匹馬完全可以充備一千騎兵,如果再搭配步卒,完全可以形成上萬人的軍力,這兩個官員從謀反到投誠,一心想要為韓躍做事,所以忍不住出聲提醒。
韓躍淡然一笑,語帶深意道:「光打棒子不給甜棗怎麼行?從大唐到天竺萬水千山,沒有實力如何能夠到達,但是本王又不能派兵護送,所以讓他們自己建立騎兵前往了。」
「殿下,真是大氣……」兩個官員想了半天沒有找到合適的詞,最後只能幹巴巴吹捧了一句。
韓躍淡淡一哼,道:「勿要聒噪,按令去辦吧。」
「喏!」
韓躍想了一想,目光忽然轉向茶攤上的那些挑夫,他見幾個挑夫面上明顯帶著渴望,隨即轉頭又對官員道:「再令,派衙役騎馬馳騁前往洛陽周邊,通知所有百姓村寨,凡家中有子嗣被逼出家者,三日後可一起聚集洛陽大佛寺,本王與他們做主,讓其帶孩子回家……」
這才是真正的仁政,做事從百姓需渴而出發,茶攤旁邊那幾個挑夫噗通噗通全都跪了下去,那個中年漢子面色激動若狂,流淚哽咽道:「王爺,王爺,嗚嗚嗚,俺給您磕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