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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不由點頭,回想四年前長安街頭剛剛出現蚊香的往事,似乎像發生在昨天一般。
那時候,那少年,家無一間好房,住著半間破屋,帶著一個面黃肌瘦的童養媳蹲守爛泥村,也不知道吃過多少苦。
當日種種,今時誰能料到?從一個混混少年一路封為大國候,身兼河北道行軍大總管,又領安東都護府大都督,征東大帥,驃騎將軍,預封渤海國主……
老程忽然哈哈一笑,得意道:「要說還是老夫目光如炬,我一早就料到這娃娃有出息,此子當年在長安街頭忽悠我家程處默,老夫立時就察覺他額角崢嶸,天生有貴人之像。」
「那時他才剛剛有一點名聲,我立馬就拎著黃紙直奔田家莊,然後強逼兩個娃娃斬雞頭拜把子。啊哈哈哈,生平得意之事,簡直莫過於此,俺老程也是目光深遠之人……」
提起這事眾人就一陣膩味,李勣哼了一聲,指著程咬金鼻子斥道:「你那也叫目光如炬?大家誰不知道你的行事風格,明明是有棗沒棗先打一棍子再說,偏偏要把自己吹成謀略深遠之輩,我呸,你還要不要臉?」
「不要臉又咋樣?」老程牛眼一瞪,哼哼道:「滿大唐活的歡快之人只有三個,一個是老夫,一個是劉宏基,另一個是河間郡王李孝恭,來來來你跟我說說,俺們這三人哪一個是要臉的?」
李勣目瞪口呆,他是大帥軍神,也是有名的儒將,跟這種滾刀肉簡直沒有共同語言。
旁邊劉宏基卻嘿嘿直樂,這貨正是大唐三個不要臉其中之一,偏偏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眉飛色舞道:「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咱老劉就是出了名的不要臉,所以才能求到涇陽侯的先鋒軍,英國公你倒是個要臉的,你要臉你就搶不到功勞……」
李勣氣的鬍子都翹了起來,一個是滾刀肉,一個是二皮臉,他這種儒將壓根就無法與其溝通。
旁邊柴紹忽然開口,沉聲道:「都住嘴,主帥要點將了。」
點將?
這可是正事,眾位國公連忙一挺胸膛,坐在馬上靜靜等候命令。
高台之上,韓躍手持天子劍迎風而立,忽然用手一指台下,霍然做聲道:「劉宏基何在?」
「嘿嘿,叫我了!」老劉心中一喜,這貨得意看了一眼李勣,隨即打馬跑到高台之前,忽然一個翻身從馬上跳起來,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大聲回稟道:「主帥再上,大唐夔國公劉宏基在此。」
如此恭謹模樣,著實讓人吃驚,數十萬大軍冷冷抽氣,其中玄甲騎兵陣營中一個年輕戰士十分不解,他悄悄一拉旁邊的年長袍澤,呆呆道:「以前軍中大帥點將,受令者頂多躬身行禮,這位爺為何突然跪下了?他可是堂堂國公啊!」
「堂堂國公又如何?照樣也得跪下……」年長的戰士挑了挑眉毛,壓低聲音解釋道:「你也不看看主帥手裡拿著什麼東西,那可是咱們陛下的天子劍。此劍在手,猶如陛下親征,誰敢不跪一劍就剁了……」
嘶,國公也能一劍剁了?
年輕戰士倒抽一口冷氣,他本已直挺胸膛,聞言連忙又挺了挺,生怕主帥認為姿勢不敬。
韓躍目光炯炯盯著劉宏基,對方突然跪倒在地,他心中也有些意外,不過此時數十萬大軍靜立兩側,他雖然感覺不妥也不能阻攔,只能繼續大喝道:「劉宏基聽令,本帥有火槍營五千,今調至你麾下充為先鋒,上得戰場可為尖刀,只需前進不許後退,爾敢接令乎?」
「主帥有命,末將萬死不辭!」劉宏基大聲回應,猛然看到高台上扔下來一塊令牌,他連忙伸手接住,然後起身再次向韓躍行了一禮,翻身上馬回歸本陣。
這貨終於拿到了先鋒官,舉著令牌洋洋得意,故意氣李勣道:「英國公你看看,涇陽侯行事還真是大氣,這先鋒令牌竟然是純金打造的。」
什麼叫得了便宜還賣乖,這就叫得了便宜還賣乖,李勣忍不住「呸」了一聲,扭頭不願意和這種二皮臉說話。
點完先鋒,下面就是左右兩翼,此時正是日上三竿,關外天氣雖然寒冷,然後眾人心中都有些熱切。
自古沙場征戰有三功,一為先鋒,二為左右翼,最後一功乃是中軍。
如今先鋒之位已經被劉宏基拿到手,這貨得了五千火槍營,上到戰場就能使用三段式,到時五千人輪番射擊輪番裝彈,那攻勢只能用一個密集如雨來形容,掙功勞簡直和白撿一樣。
先鋒位子沒了,剩下還有左右翼,這也是有功勞的位子。平定草原乃是千百年來未曾有過之事,當年霍去病只不過打了一場突擊戰就封狼居胥,若是打下整個草原該當如何?
名傳千古,絕對是名傳千古。
國公也是人,武將也想在史書上留名。老程等人目光炯炯看向玄甲騎兵,尤其關注著那裝備一千神臂弩的玄甲騎兵。
「也不知誰被選為左翼,誰又會被選為右翼。」
耳聽高台上韓躍一聲大喝,眾人心中一個激靈,相互對視道:「終於來了,不知道這一次會點誰?」
「程知節何在?秦瓊何在?」
一次喊出兩個人名,老程頓時哈哈大笑,轉頭對秦瓊道:「二哥,想不到是讓咱倆各領左右翼,這一次俺老程可不會讓你,俺是要跟你搶玄甲鐵騎的指揮權。」
秦瓊哼了一聲,和老程一起策馬上前,快速跑向高台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