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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到這裡微微遲疑,忽然咬牙揭穿道:「當初承乾封為太子之時,見了妹子甚至都不予行禮。青雀雖然在您和陛下面前隱藏的好,但他暗地裡卻比承乾更壞,我家李恪小時候經常被他欺負,有一回直接給打的血流如注。妹子躲在宮裡哭了三天,我那時很想找您告狀,最後想想還是算了,畢竟庶出和嫡子不同,恪兒先天上就比他們弱一層……」
「但是大殿下不同,大殿下是嫡脈長子,也是您膝下第一個男兒,除了陛下和姐姐您二位,皇家下一代他最有資格管教皇子。這次承乾和青雀犯下大錯,要我說就得讓大殿下狠狠去揍,最好把他們一次打怕,免得以後又生出不好的念頭……」
她說到這裡停了一停,伸手攥著長孫手掌,輕聲道:「姐姐您好好想想,那兩個孩子哪裡還有一絲仁孝?這次他們為了皇位敢出口罵您,說不定下次就敢直接動手?」
長孫臉色一陣蒼白,嬌軀微微顫抖,語帶惶恐道:「不會的,本宮的孩子不會這樣。」
她雖然如此說,然而瞳孔卻不斷收縮,所謂知子莫若母,顯然長孫也覺得楊妃所說之事很有可能。
韓躍忽然站起身來,沉聲道:「母后,此事您不要再過問了。所謂樹大自直,那得是心中存有良善,如果連爹媽也開口辱罵,在兒臣看來這已經比忤逆更為不如。父皇讓我隱忍十日,那麼兒臣便隱忍十日,待到十日過後,我會親自去他們的府邸走走……」
長孫眼中帶著掙扎,小聲道:「你也經常和你父皇吵架,有幾次也氣的母后頭疼。」
韓躍一呆,知道長孫用想用這種辦法勸攔自己,他這兩年經常頂撞李世民,偶爾也會頂撞長孫,如果這樣算起來,似乎也算不上孝順。
「臭小子雖然讓人生氣,但他不是忤逆之人。」
李世民忽然負手走過來,沉聲對長孫皇后道:「他和朕頂撞吵架,是因為理念不同。偶爾惹你生氣,大多是因為娶媳婦的事。這些都是瑕疵小錯,算不上大是大非。朕只知道一件事,不管臭小子對我對你再怎麼頂撞,他心中始終把我們當做爹娘……」
「至於承乾和青雀則不同,這兩個小子真是讓朕失望了,以前他們心中還有一點孝意,然而隨著年齡長大,這僅存的一點孝意已經被欲望吞噬了。」
皇帝語氣隱隱帶著一絲僵冷,痛惜道:「朕三個月之前就接到密報,說是承乾子嗣降生那一晚,父皇曾去他府中勾連世家,約定各家都把私兵聚集起來,然後交給父皇做一件大事。觀音婢,你也曾經歷過玄武門之變,應該知道父皇要做的是什麼大事……」
長孫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面色蒼白無血,急急解釋道:「這是父皇的動作,和承乾沒有關係。」
「你錯了……」
李世民冷哼一聲,目光滾滾道:「當時承乾就在現場,而且比任何人都要興奮。父皇讓他去聯繫佛門借用佛兵,這小子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
長孫只覺渾身力氣突然消失,她一下躺倒床榻,雙目泛著恐懼,滿臉驚慌道:「父皇勾連世家,承乾出借佛兵,陛下,臣妾我……」
李世民突然開口,冷道:「不止承乾如此,青雀也是一樣。此前朕和你受他矇騙,所以一直不曾留心探查。暗月龍衛雖然無孔不入,但是沒朕的話他們還真不敢去查一位嫡子王爺。這次青雀暴露狼子野心之後,朕覺得應該讓暗月龍衛去查查,這一查可了不得,簡直把朕嚇出來一身冷汗。」
「陛下,青雀怎麼了?」
長孫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忽然一下又從床榻上坐起來。
她面色越發蒼白無血,雙目都帶著驚恐和慌亂的色彩。
李世民黯然一嘆,輕聲道:「本來你病體違和,這些事不該告訴你,可是那畢竟是你的孩子,朕覺得應該讓你了解。觀音婢你怎麼也不會想到,咱們那個十五歲的三兒子竟然是大有抱負之人,小小年紀暗暗發展,竟然圈養了一支八萬人的精兵。」
皇帝說到這裡忽然一停,冷笑道:「當年朕奪玄武門之時,麾下也不過十萬鐵桿……」
「八萬人精兵?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長孫惶恐直抖,幾乎要哭出聲音來,道:「陛下,是不是暗月龍衛聽錯了。八萬精兵豈能說養就養,每月的軍資開支就要十幾萬貫,青雀他沒有產業進項,根本養不起兵馬。」
「他沒有產業進項,但是天下儒門可不缺金銀。」
李世民目光很冷,森然道:「朕這次讓暗月龍衛查的很徹底,連數年前的隱秘都翻找出來。你肯定想不到青雀十二歲的時候就和士族達成協議,山東那幾個儒學之家這幾年給了他數百萬資財,不但招兵買馬,而且雕版印書,嘿嘿,文武兩道雙管齊下,勢力竟然比承乾更強。」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長孫喃喃一聲,忽然感覺頭腦一陣昏厥,身軀軟軟摔倒下去。
韓躍手疾眼快一把扶住,想也不想就灌輸一股內力進去,眼見長孫皇后面色蒼白,雙目瞳孔似乎都失去焦點。
韓躍頓時心中鑽痛,自責道:「母后,兒臣不該提這種事,你快安心養病,我不去揍他們了。」
「不……」
長孫忽然抓住韓躍手臂,那也不知哪裡來的巨大力氣,竟然把指甲都掐進了韓躍肉中,大聲道:「你去揍他們,躍兒你一定要去揍他們。趁著你弟弟們還沒走上邪路,你一定要把他們的本性打回來。等到他們踏出最後一步,那時候再教育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