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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皇帝要管著一個國家的吃喝拉撒,要管著天下百姓的衣食生活。有地方受災他要救濟,有地方歉收他要免糧,所以做皇帝的最貪,不貪沒法照顧一個國家。
李世民算是開國皇帝,越是開國皇帝越知道缺錢是什麼滋味,他幾乎是下意識湊到韓躍身邊,雙眼之中滿含著期待。
這可憐兮兮的架勢,分明忘了自己是韓躍的老子。
韓躍看了皇帝一眼,忽然輕聲嘆息道:「父皇只此一下舉動,就讓孩兒的不滿煙消雲散。您是一位好皇帝,好皇帝才會貪錢財。」
他說著伸手一指旁邊的志源和尚,眉飛色舞道:「老爹,老娘,咱們要發財了,佛門有三個大寶藏,加起來足有幾萬萬。這筆錢不但能償還百姓債務,我還能拿去開發一下嶺南。」
「那還等什麼,快去找!」李世民急吼吼一聲,跳過去一把抓住志源和尚,森然道:「朕給你封個官和尚,快把寶藏說出來。」
皇帝這等窮凶極惡架勢,志源只覺得褲襠都在滾燙,陡然地上有滴滴答答水聲,這老和尚直接嚇尿了。
……
第695章 自古親情,難以割捨
李世民如此急躁,長孫頓時不悅了。
皇后走過來打了丈夫手臂一下,輕哼道:「陛下收收你的貪婪,這寶藏是我兒子的財富。」
李世民怔了一怔,脫口而出道:「這是大唐的錢,是佛門搜刮百姓的血汗。」
「是又怎樣?」
長孫反唇相譏,狠狠翻了丈夫一個白眼,不滿道:「佛門搜刮百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陛下您何時下手去阻過攔過嗎?現在兒子冒著天大風險禁佛,你當爹的真好意思摘桃子?這筆錢沒您的份,讓兒子自己去支配。」
說到這裡忽然壓低聲音,小聲小氣趴在李世民耳邊道:「傷疤還沒好利索,又想著伸手索拿,兒子好不容易對你有點好感,你要弄毛了臣妾可不幫你。」
女人一生,唯愛兩者,一為孩子,二為丈夫,在長孫皇后心裡,什麼國家天下都是假的,一家人和和美美才是真。
李世民有些悻悻,咳嗽一聲放開了大佛寺主持。
皇帝明顯還有些不舍,總是忍不住回頭看一看老和尚,但他最終還是咬牙走回了桌子旁邊,端起酒杯遞給韓躍道:「雖然是八月中秋,但是夜間有些涼意,小子喝一口,暖暖身子骨。」
這話說的有些客氣,完全不像父親對孩子。況且韓躍如今功力深厚,夜間涼風哪裡能凍的到他。
李世民無非是找了個藉口,用藉口試圖開啟新的交流。
韓躍同樣也很客氣,連忙伸手接過了酒杯,恭敬出聲道:「多謝父皇賞賜,兒臣心中很暖。」
說是心中很暖,其實透著一絲隔閡。父子兩個明顯不像以前那麼融洽,李世民忍不住嘆了一聲。
彬彬有禮不是親情,打罵頂嘴才叫父子。皇帝能感覺到他和韓躍之間的隔閡,心裡難免有些悵然若失。
韓躍也能感到隔閡,但又不知道如何去消除,他端著酒杯怔怔半天,忽然仰頭一起全乾了下去。
後面長孫皇后款款而來,伸手將韓躍喝完的空酒杯剁下來,猛地素手向上一探,瞬間揪住了韓躍的耳朵。
揪住之後,順手就是一擰,還是那熟悉的感覺,還是那熟悉的味道,韓躍下意識「哎喲」一聲,哼哼道:「母后,您又揪我?我孩子都快八歲了,您給我留點面子行不行。揪的這麼疼,您還是不是我親娘?」
其實他一點不疼,純粹是故意撒嬌。
長孫眸子裡明顯帶著寵溺,不過仍舊冷著臉呵斥一聲,道:「揪死你才好,免得翅膀硬了不認人。剛才怎麼跟你父皇說話呢?古古怪怪透著一絲傲然。是不是覺得自己有本事了,再也不用爹娘看著了?」
說著手指又使勁扭動,這一次韓躍真疼的有些齜牙咧嘴,連連告饒道:「母后,母后,饒命,饒命啊,掉了,再揪真的掉了。」
長孫哼了一聲,放開他的耳朵,不過隨即又在韓躍腦門上抽了一記,呵斥道:「屁股上長癤子嗎?有椅子都不做?坐下陪你父皇喝兩杯,爺兒倆好好說說話。」
旁邊李世民在咧嘴偷笑,長孫猛然眼睛一瞪,大發雌威道:「陛下笑什麼笑?見我兒子挨打您很開心嗎?」
李世民連忙閉嘴,端起酒杯裝作觀察上面的花紋。另一邊韓躍訕訕坐在椅子上,同樣端起酒杯裝作觀察。
「看什麼看,倒酒,喝酒,聊天……」長孫一聲輕喝,爺倆全都嚇了一跳。
這一刻皇后的氣場空前強烈,大唐皇帝和西府趙王面面相覷。
李世民忽然一聲輕嘆,忽然把酒杯遞到韓躍面前,有些遲疑道:「躍……躍兒,能不能,能不能給為父倒一杯!」
皇帝這話的語氣有些軟弱,目光里甚至帶有一絲恐懼,他恐懼不是因為韓躍的能力和勢力,他恐懼的是兒子心中依舊不肯原諒他。
幸好李世民的擔心純屬多餘,韓躍幾乎是下意識就抓起了酒壺,他站起身慢慢給李世民倒酒,動作顯得又輕柔又體貼。
李世民忽然眼角一酸,明顯有種晶瑩的亮光閃爍,但是皇帝不想被妻子兒子看到,連忙裝作仰頭去看天上的星空。
旁邊猛地響起抽泣之聲,赫然是長孫皇后哭了出來,身為一個妻子和母親,滿天下也只有她最害怕看到皇帝和韓躍鬧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