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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禮千百年傳承,代表著上了戰場的親人還活著,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
「我兒,踏過這個火盆!」長孫面帶慈祥,雍容華貴,數萬將士靜立河岸,沒有人發現皇后的眼角帶著淚珠。
大家只看到皇后雍容典雅的笑,無人知道皇后心中在哭……
韓躍恭敬一禮,緩緩抬起腳步。
岸邊忽然響起嘹亮的歌聲,粗獷而高昂,三軍將士齊聲而唱:「火盆熊熊燃,今我大勝歸,燒去滿身血腥氣,跪拜老母顫巍巍……」
歌聲之中,韓躍一腳跨過了火盆。
「孩子,此次出征,你可有損我大唐名聲乎?」長孫厲聲而問。
韓躍恭敬答道:「不曾!」
「可曾奮勇殺敵乎?斬首幾多?」
「戮力爭鋒,斬敵百人……」
「好,我兒威武,不負大唐君恩!」長孫點頭稱讚,接著又厲聲而問:「你可後悔離家舍業,征戰沙場?」
「生為漢家兒郎,為國征戰榮光,不悔!」
三問三答,有板有眼,此禮傳承千年,無論國公大將還是普通小兵,歸家之後都要如此。
終於到了最後一步,長孫慈祥一笑,忽然轉頭對小豆豆喊道:「我媳還不過來,與本宮一起給他解下征衣!」
小豆豆甜甜一笑,扶著長孫緩緩上前,幫韓躍解下了一件長袍。
至此所有禮儀完畢,岸邊數萬將士正欲高喝慶祝,哪知忽然全體發愣,怔怔看著這邊。
原因無它,只因長孫猛地一伸手,狠狠揪住了他們主帥的耳朵。
「臭小子你膽兒肥了啊,我聽李勣等人稟告,昨夜你竟然親自上陣殺敵,你既然不顧性命,何需遼東人來殺?本宮親自擰死你……」手指狠狠一揪,左三圈,右三圈,宛如擰麻花一般。
「娘娘饒命啊,臣以後不敢了!」韓躍大聲討饒。
數萬將士目瞪口呆,傻傻看向這裡。
他們的主帥,大唐涇陽侯,征東大帥,安東都護府大都督,河北道行軍大總管,未來的渤海國國主,這一個一個名頭,哪一個不是震驚天下。結果再牛逼又如何,還不是乖乖被皇后揪著耳朵猛扯。
「無忌兄看到沒有,娘娘發威了!」李勣遠遠看著,笑的像一隻剛剛偷吃了小雞的狐狸。
長孫無忌看他一眼,低聲道:「你告的密?」
李勣嘿嘿一笑,大有深意道:「自古君子不立危牆,主帥不能上戰陣,這孩子哪裡都好,就是此一點還無法做到。他總把自己當成普通人,尚未感覺自己的重要。他的命,可是很貴啊。」
「若是如此,那確實需要娘娘好好教育一番。」
兩個老狐狸對視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轉頭繼續觀看長孫大發雌威,揪著那個名滿天下的少年耳朵。
這天下,也只有她有資格!
……
……
次日,高句麗王宮!
轟隆隆——
連續三次聲悶響,好幾張華貴的桌案被掀翻,金杯銀盞散落一地,高麗國主面色鐵青,手中的白玉酒杯狠狠砸在地上,大吼道:「殺了他,本王要殺了他,啊啊啊,氣煞我也。」
新丸城偷襲之戰,整座城池被燒成了白地,百萬擔糧食化作灰燼,最可恨的是高麗今年所爭之稅,竟然被人席捲而空。
「殺了他,本王現在就要發兵,屠了這個該死的漢人!」高元瘋狂咆哮,自從他成為高句麗國主,數十年來雄霸遼東,國力蒸蒸日上,遼東三國屬他第一,想不到今日竟被一介小兒打了臉。
當年隋煬帝發兵百萬,照樣被高句麗三戰勝之,高元一向自認是雄霸之主,生平首次吃這種大虧。
「金武勛何在?調兵,調刀客衛隊,本王要你晝夜疾行,越過遼河攻打漢人,把那個韓躍的頭顱給我帶回來……」
一名武將越眾而出,沉聲道:「王上,兩國交戰乃是大事,不可如此逞一時氣憤。」
「本王不是一時氣憤!」高元咆哮,暴怒道:「一個漢人小兒,先搶本王的女人,再燒本王城池。百萬糧草付之一炬,半國稅收被他掠去。如果不發兵報復,本王如何震懾遼東?金武勛,你言辭推懼,莫非害怕漢人不成?」
那武將目光一閃,沉聲又道:「王上英明,臣正是害怕漢人……」
此語一出,高元登時一怔,臉上怒氣漸漸隱去,面色變幻不斷。
旁邊走出一個青年,語氣淡淡道:「大王,中原地廣人多,李世民雄才大略,我遼東雖然富足,但卻並無發兵攻克之能。」
高元目光森然一閃,冷笑道:「當年大隋國力更強,楊廣三征高麗,本王還不是戰而勝之。」
「那是占了地域之便!」這青年微微一笑,他看了高元一眼,悠悠道:「如今李世民就在遼河西岸,中原天子駕臨,麾下必有玄甲鐵騎……恕在下直言,高麗的刀客衛隊打不過玄甲騎兵。」
砰——
高元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滿臉憤怒道:「那本王的黃金白銀怎麼辦?本王的數百萬銅錢怎麼辦?那是我高句麗半個國土的稅收,啊啊啊,氣煞吾也。」
「我有三策!」那青年目光閃動,語氣平和道:「第一策,聯合!漢人在雁門關之外建立互市,不斷掠奪草原和西域財富,這兩年突厥可汗的日子很不好過,大王可遣使與頡利暗中盟約,共同出兵攻打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