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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神通的車架停在門東側,魏王的車架順勢就靠在了旁邊,但見一個胖小子從車上直接跳下來,一路歡歡喜喜跑了過來,大聲對李神通道:「原來皇爺爺早就到了,青雀還以為我是第一呢!」
李神通淡淡一笑,忽然低頭咳嗽幾聲,喘氣吁吁不斷,顯得老弱難堪,他拱手道:「魏王萬萬不可喊我皇爺爺,本王雖然輩分占先,但你畢竟是嫡氏血脈,除了太上皇誰也不能做你爺爺,咱們還是以爵位相稱吧……」
李泰微微一怔,圓圓的臉蛋掛著童真,笑嘻嘻道:「皇爺爺說哪裡話,輩分占先,就該為長,本王最敬重您這種皇族宿老,稱一聲爺爺又何妨?」
李神通不斷咳嗽,連身軀都佝僂下去,勉強喘息道:「老夫體弱多病,不能在宮門口久立,我先進宮到宴會大殿歇息去了,魏王似乎還沒接受檢查,此事比較繁瑣耗時,老夫就不等你啦。」
他大聲咳嗽喘息,似乎要把肺臟都咳嗽出來,然後腳下可走的飛快,轉眼之間就消失在宮門後方。
李泰胖嘟嘟的小臉掛著微笑,垂手恭敬送別李神通,望之又有禮又懂事,然而旁邊的李隆卻恍惚看到他眼睛森光一閃。
「唉,皇爺爺戎馬一生,為我大唐江山開疆拓土,想不到英雄遲暮如此,真是令本王心痛。」李泰長吁短嘆一聲,忽然轉頭對李隆甜甜笑道:「隆將軍常年駐守宮門,忠心堪比日月,實令本王佩服。」
李隆心中打個突兀,他以前也曾和李泰說笑過,然而這一刻卻謹記李神通教誨,一臉肅重拱手施禮,道:「魏王還請靜立稍後,末將喚人稍作檢查之後,立即給您放行……」
李泰笑臉猛然一收,惡狠狠道:「你不是淮安王,莫要覺得本王軟弱可欺。我笑臉相迎禮賢下士,你安敢給我口出敷衍之詞?」
肥嘟嘟的臉上童真不見,宮牆上燈籠光照之下,隱隱竟有些猙獰。
李隆倒也不怕他,嘿嘿仰天一笑,再次拱手道:「王爺請稍後片刻,末將這就喚人來檢查,我等身負守衛之責,得罪之處還請勿怪!」
他直接拋下李泰,走回宮門口昂然站立,雙眼目不斜視,恍如一尊泥塑的雕像。
兩旁持戈甲士走到李泰身前,恭聲道:「魏王勿怪,我等要檢查一番,此乃宮門守衛之律,還望您原諒則個。」
李泰哼了一聲,忽然伸手拍了拍自己胸口,又向甲士們甩了甩袖子,怒喝道:「看清楚了沒有,本王身上沒有攜帶利器,我現在可以進門了嗎?」
他只是個十四歲的小孩,就算突然翻臉也給人一種需要包容的錯覺,兩隊甲士無奈一嘆,圍著李泰身體轉了幾圈,發現確實沒有攜帶利器,眾人拱手再次一禮,恭聲道:「有請魏王進宮。」
李泰看都不看甲士,抬腳變向宮內走去,行至宮門之時,忽然對著李隆惡狠狠吐了一口,壓低聲音道:「未來之事,誰能預料,你這樣早早抽身躲離本王,莫不是想要抱那個民間雜種的大腿?李隆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站隊偏離,你可就是本王的生死敵人……」
他刻意壓低了說話的聲音,所以不懼遠處甲士能夠聽到,這種直接開口威脅的方式並非白痴,反而是上位者最擅長的恩威並施之策。
你若跟我,自然笑臉相迎!
你若不跟,必是該殺之敵。
自古皇權相爭就是這樣殘酷,李泰雖然是個十四歲的少年,然而已經深諳這種手段。
可惜李隆似乎沒聽到他的威脅,依舊昂首挺胸站立,仿佛聾子傻子一般。
李泰眼中殺機一閃,正欲再威脅恐嚇一番,忽聽身後腳步聲聲,一個不屑的笑聲悠悠傳來,嘲諷道:「青雀恩威並施,意圖收服宮門守衛,你莫不是想掌控皇宮羽林衛,他年欲做逼宮不成?」
嘲諷聲中,一個年歲略長的少年施然走來,赫然是曾經的太子李承乾。
李泰鼻中輕哼一聲,圓圓的臉蛋突然掛起甜甜微笑,嘻嘻道:「原來是承乾哥哥啊,你今晚也是乘坐王爵馬車麼?唉,王爵馬車雖然舒適,畢竟比不上儲君車架,小弟看你臉色有些蒼白,想必是受不了車馬顛簸,此事真是令人心痛!」
他眼珠轉動幾下,接著又道:「不如我去求求父皇,讓他免了你赴宴之責,這樣哥哥也能早早回去歇息,否則哥哥在宴會上要被人口稱面壁王,到時你顏面上須不好看……」
李承乾勃然大怒,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第389章 宴會封賞,敵我交鋒
便在這時,忽聽遠處傳來蹄聲隆隆,這次來的不是馬車,而是一群武將騎馬赴宴。
李泰扭過小臉一看,頓時冷哼出聲。
李承乾也扭頭看了一眼,他目光落在那幾個武將身上,臉上瞬間閃過一絲得意,轉頭對李泰道:「青雀看見沒有,這幾個將軍都是和本王交好之人……」
「承乾哥哥勿要張狂,小弟軍中勢力淺薄,這一點我確實不如你,但是你能比得過他麼?」
這個「他」能從魏王口中說出,不用想也知道是指韓躍。
李承乾微微一怔,隨即狠狠一甩袍袖,冷聲道:「為兄雖然比不上他,但我至少還能比一比。青雀你就可憐了,府中養了一群無用書生,個個口燦蓮花,胸中實無一策……」
他說到這裡猛然附身,湊近李泰耳邊森然道:「若是將來某一天玄武門舊事重演,你這群書生能上戰場麼?他們手無縛雞之力,恐怕連菜刀都拎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