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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無忌確實有資格反駁。
按照輩分來說,他是韓躍的親舅舅,那就是韓躍長子的舅老爺,古代人最看重娘家舅父,有時候說話力度比父親還要強硬。
真平王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趙國公此言,本王不敢苟同……」
長孫無忌冷哼一聲,拱手道:「話不投機半句多,本國公今天把話撂在這裡,將來新羅陛下爭孩子,本國公第一個和你紛爭。」
眼看兩個人就要頂牛,旁邊李勣等人面面相覷,老程碰了一下秦瓊,低聲道:「二哥,靜兒也是平妻,按身份你也是親戚,這事你得上前勸勸。」
秦瓊低嘆一聲,搖頭道:「沒法勸,你難道看不出來麼,新羅陛下面帶晦氣,恐怕他時日無多啊。」
老程一怔,下意識回頭看去,他仔細打量半天,果然見得真平王雙眉之間有些陰暗。
古代大將都有察言觀色之能,這個察言觀色不是現代人理解的溜須拍馬之意,而是指通過觀察別人的臉色氣色,進而推算這個人的時運,壽數。
「還真是面帶晦氣,看著架勢似乎活不過一個月啊……」老程喃喃一語,低聲道:「新羅沒有皇儲,如果真平王突然離世,那可有些不妙啊。」
秦瓊看他一眼,輕嘆道:「所以說老夫沒法上前去勸,若我猜的沒錯,真平王之所以急著來瀋陽城,一為思念兒女,二為身後之事,他恐怕是想帶著德善公主回國啊。」
「那可咋辦?」老程有些犯愁,他左右看了兩眼,壓低聲音道:「你我都知道韓躍乃是陛下的嫡長子,德善公主身為平妻懷孕,她肚子裡可是皇家第三代第一嫡孫。若是真平王帶著德善公主回國,那孩子豈不是要在異國他鄉出生?」
「生死乃是大事,世人皆須敬畏。真平王時日無多,若他強硬堅持,我估計咱們陛下也會同意他的請求……」
「可是長孫老兒也說了,他會出言反對。」
「他反對沒用,金鈴兒雖然和韓躍有夫妻之實,但卻沒有舉行大婚,說得難聽點這就叫私奔,真平王有資格帶閨女回家。」秦瓊說起這話就有些惱火,金鈴兒沒有舉行大婚,他外甥女同樣沒有舉行大婚,就那麼不清不楚跟了韓躍,錯非此事乃是皇后下藥,黃臉漢子真要發飆揍韓躍一頓。
老程無語,輕嘆一聲。
眾人各懷心事,伴著真平王的車架漸漸進了城門。
此時韓躍和金鈴兒也結束了打鬧,正站在城門之內等候大家,真平王忽然喝令馬車停下,這位六十多歲的新羅皇帝緩緩走下馬車,意味深長道:「老夫多年不曾徒步閒逛了,今日突然來了興致,女婿可否伴我一游?」
言下之意,竟是要和韓躍單獨走走。
長孫無忌心中一驚,出聲阻攔道:「新羅陛下一路奔波,滿臉風霜煙塵,咱們還是先回住處歇息一番再說。」
「老夫不累,就想走走!」真平王看都不看他,淡淡予以否決,轉而繼續又問韓躍道:「賢婿,你可願陪老夫走走?」
自稱老夫,稱呼韓躍為賢婿,這是放棄皇帝身份單論家事了,長孫無忌很是心急,韓躍卻不知道這裡面的門道,他哈哈笑著答應一聲,爽快道:「既然您開口相邀,小子說什麼也得陪您走走。」
說話之間輕輕一碰金鈴兒,柔聲道:「你先回家準備一下,讓豆豆等人幫你做飯,咱們中午好好宴請父親一番。」
「不急,老夫一輩子什麼東西沒吃過,我千里迢迢來到這裡不是為了吃喝。鈴兒也留下,你夫妻兩個一起陪我走走……」
使出反常必有妖,韓躍這才感覺有些不對,他下意識回頭看了看李勣等人,發現人人面帶古怪之色,尤其長孫無忌那張臉,明明是個白面老生,現在卻黑如鍋底。
「夫君!」金鈴兒輕輕扯了韓躍一下。
「啊哈哈哈,岳父大人有命,小婿怎敢不從,來來來,我攙扶著您行走,咱們好好遊逛一番。」
真平王點了點頭,他也不推辭韓躍攙扶,翁婿兩人緩緩順著大路前行,小妞兒輕手輕腳跟在後面。
「老夫要跟去看看!」長孫無忌抬腳便要上前,旁邊秦瓊卻伸手將他拉住,勸解道:「給他們留一下空暇吧,此事不能硬來,韓躍的脾氣可不太好,千萬別惹毛了他。」
「老夫會怕他?」長孫無忌眉頭一豎,一臉吹鬍子瞪眼,氣呼呼道:「按照輩分,他得喊我一聲舅舅……」
旁邊老程嘿嘿一笑,意味深長道:「秦二哥也是舅舅。」
長孫無忌一怔,忽然警醒過來,疑惑道:「叔寶兄,剛才你為何不幫老夫勸說?」
秦瓊搖了搖頭,仰天輕輕一嘆。
……
……
一群國公留在原地,只有韓躍和金鈴兒跟隨真平王。老人一路上興致很高,目光不斷打量著新建的瀋陽城,感慨道:「好啊,好大的一座雄城,難怪你們會合夥騙我,看來真是花了不少錢。」
韓躍有些臉紅,訕訕笑道:「其實我不怎麼缺錢,這幾年多少也掙了幾百萬,我朝陛下更是支援了我兩千萬貫,各個國公也有投資,這些錢加起來足有三千多萬,開發整個東北完全夠了。哦對了,我前不久還搶了高句麗一筆,光是黃金就弄了四十箱。」
「搶得好!」真平王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韓躍肩膀,稱讚道:「遼東三國,高句麗最富,賢婿以後有機會還要去搶,老夫跟你透個實底,高句麗的國庫很是充裕,每年皆有千萬稅收,保國資金至少積累了五個萬萬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