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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韓躍的城,也是遙遙操縱關外互市的城,只要打下它殺了韓躍,整個草原就能重獲新生。
為了突厥民族,這位將領要去拼一把。
哪怕戰死沙場他也要讓韓躍知道,草原並非蠻夷之地,草原上也有智者。他還要讓韓躍知道,這個智者的名字叫頡雲,不久前曾經去過大雪天山,心中藏著一朵雪蓮花。
第288章 韓躍和王凌雲再次交手
「向前沖,誰敢後退,死……」一個突厥騎兵揚起彎刀猛然一揮,刀光在夜色中爆閃,掠過一個漢奴的脖頸。
一顆大好頭顱沖天而起,漢奴的身軀還保持著逃竄姿勢,然而頭顱被人削掉,脖頸鮮血狂噴,他的身體緩緩栽倒下去。
刺紅的鮮血冒著熱氣,很快融化了一大片積雪。
「混帳,該死!」瀋陽城頭,韓躍看的睚呲欲裂,重重一拳砸在城牆上。
他站在城頭向下看,但見漫天大雪之中到處是黑壓壓的人群,個個衣衫襤褸,身軀佝僂衰弱。雖然隔著很遠,但是韓躍依稀能看見這些人臉上的麻木和絕望。
這一刻他忽然恨自己身有內力,若是沒有強橫內力在身,他就沒有遠超常人的目力,沒有遠超常人的目力,他也就不用看到同胞被人斬殺的場景。
來這個時代已經很久了,韓躍早已融入了這個時代,有一位哲學家說得好,再強大的人也會被社會所同化,穿越唐朝四年,前塵往事如煙,韓躍已把自己當成了這個時代的人。
大唐百姓是他的同胞,漢家兒郎是他的手足。
「殺,誰敢後退,殺……」下面的突厥人還在動手,不斷揚起彎刀劈砍漢奴,一顆顆腦袋飛起來落下去,雪地上到處是鮮血。
殺人是最管用的督戰辦法,越來越多的漢奴放棄逃竄,開始拔腳向瀋陽城衝擊。
李勣等人瞳孔一縮,老程大聲對韓躍道:「還等什麼,下令開炮啊,城中只有五千兵力,若是被這些漢奴攻破城門,後面的突厥騎兵衝進城就是一場屠殺。」
韓躍面色鐵青,雙拳緊緊攥起。
「你這娃娃還等什麼?」老程大怒暴吼,甚至忍不住用手抓住韓躍肩膀,狠狠搖晃起來。
韓躍雙目含淚,喃喃道:「那下面都是漢奴,是被突厥人擄掠而去的漢奴。」
「操他奶奶的,婦人之仁!」老程暴吼一聲,揮手抽了韓躍一個巴掌,他轉頭對炮台區那些炮手喝道:「涇陽侯犯渾你們不能犯渾,現在城牆歸我指揮,給老子開炮,轟他娘個雜碎……」
炮手靜立不動,只是把目光投向韓躍。
炮彈已經上膛,點燃引線的火把也握在手中,但是卻沒有一個炮手去點燃大炮。
老程一怔,下意識罵了一句,轉頭對韓躍道:「他奶奶的,老夫倒是忘了你聲望沖天,麾下好嚴整的軍規。」
瀋陽城的炮手全是韓躍親自調教而出,除了他的命令誰也不聽。老程雖然是大唐國公,然而炮手們眼中只有韓躍。
只這一個耽擱功夫,下面的農奴已經衝進了三十步,這些漢奴手裡皆有弓箭,他們竟然開始向城頭射箭。
整個瀋陽城四周密密麻麻全是人,粗看也有十幾萬漢奴,後面督戰的突厥騎兵卻只有三萬。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不反抗,後面督戰的突厥人只有三萬啊……」韓躍目光呆滯,茫然看著下方。
一支利箭呼嘯而來,直奔他的面孔射擊,韓躍迷茫不知躲閃,旁邊李勣揮刀將箭支劈下,冷喝道:「涇陽侯你醒一醒,這裡是戰場不是戲台。下面那些漢奴雖然是漢人,但是他們的心已經麻木了,眼中只有活命,沒有你這個同胞。小子你記住了,這就是人心,赤裸裸的人心……」
韓躍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這不是他心目中的大唐!
曾幾何時他還發過感慨,說這個時代是一個人幫人的時代,不是後世那種人吃人的時代。
原來一切都是假象,一切都是假象。
頡利果然夠狠,為了克制瀋陽城的大炮他動用了絕戶手段,用漢奴充作炮灰兵,就是要擊中韓躍心中的軟肋。
你不是天下聞名麼?
你不是一心為百姓么?
好得很,我手上有十幾萬漢奴,我現在用這些漢奴來攻打你,看你用不用大炮。
「不能再等了!」李勣忽然大手一伸,他揪著韓躍領子直接將韓躍拖到城牆另一側,指著城內西區的無數四合院大聲道:「你看看那裡的萬家燈火,有三十萬百姓在看著你,他們的性命都寄托在你身上。」
他又拖著韓躍走回外側城牆,指著下面不斷逼近的突厥漢奴兵,同樣大聲道:「你再看看下面這些人,沒有錯,他們也是漢人百姓,身上衣衫襤褸,身軀佝僂不堪。老夫也知道他們可憐,無端被突厥人掠去,這輩子受的苦不計其數。但是現在不是心軟之時,你不能為了這些漢奴,就放棄城內三十萬百姓。」
李勣不斷搖晃著韓躍肩膀,惡狠狠道:「一旦城門攻破,滿城都是屠殺,孰重孰輕你應該清楚,別再猶豫了,開炮,快點開炮……」
……
……
韓躍望著城下,然後慢慢閉上了眼睛,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你們的命是命,我城中百姓的命也是命。對不起,對不起……」
他喃喃輕聲,緩緩抬起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