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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是從背後傳來的!
絡腮鬍心下一驚,連忙回過頭去,只見泥土之中突然伸出無數手臂粗細的根須,如同一條條毒蛇向他撲來。
他瞳孔一縮,手指下意識扣動扳機,一陣“噠噠噠”的槍聲響徹地穴。
然而,在難以計數的根須面前,幾發子彈根本掀不起半點漣漪。
瘋狂的根須如同一條條絞索,纏上他的四肢,他想要掙脫,可是越是掙扎,根須纏繞的速度就越快、越緊。
僅僅眨眼的功夫,他就被無數根須捆成了一顆大粽子。
“救命……救……命……”
絡腮鬍滿面驚恐,連聲呼救,但胸腔里的氣息剛一吐出,根須便又趁機纏緊一分,巨大的壓迫力使空氣再難吸進肺部,等他想開口喊第二聲的時候,早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絡腮鬍呼吸一窒,漲紫的臉上露出極度痛苦的表情。
就在這個時候,纏繞著絡腮鬍的根須上忽然長出了無數細若髮絲的小根須,小根須似是一支支針管,輕易刺穿了他的皮膚。
若能無視捆住絡腮鬍的大根須,就能看到他身上插滿了密密麻麻的小根須,遠遠看去好似長了一層厚厚的絨毛。
小根須如同一隻只蚊子,將絡腮鬍的體液吸食出去,他的身體就像被抽乾的袋裝牛奶,迅速乾癟下去。
半分鐘後,根須漸漸放鬆,一具骨骼盡斷的乾屍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瘋狂的根須們迅速四散而去,不一會兒,地穴又重新恢復了平靜,剛才那殘忍的一幕似是從來不曾出現過,除了那具扭曲的乾屍正無聲地控訴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地穴頂部的缺口裡突然滾落一個兩升裝的塑料可樂瓶。塑料瓶裝里滿了鮮紅色的液體,落到地上滾了一圈,瓶蓋微微鬆動,散發出一陣詭異的臭味。
這股臭味似乎對根須有著難以抵禦的誘惑,就在氣味散發出來的瞬間,無數細絲一般的小根須便朝塑料瓶纏了過來。
小根須爭先恐後地刺破塑料瓶,貪婪地吸食起裡面的液體,興奮地微微打顫。在無數根須的吸食下,塑料瓶瞬間就被吸成了扁扁的一片。
酒足飯飽的小根須滿足地放開塑料瓶,然而這一次還不等它們縮回地下,所有的根須突然一僵,定格在了半空中,緊接著泥土裡伸出數百條大小不一的根須,瘋狂地拍擊著地面。
就好像剛做完手術的病人,麻醉失效,痛苦地撓著病床。
地穴里頓時傳來恐怖的敲砸聲,震得整個地穴不停地抖動。
約莫五分鐘之後,瘋狂的聲音漸漸平息,再看那些根須都已乾枯,變成了淺灰色,好似已經死亡。
此時,側面的牆壁突然嘩啦一聲碎裂開來,半截人形模樣的枯木從裡面落了下來。
人形枯木背後生著無數根須,根須之上又有若干分叉,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網。
然而,這個怪異的生物就如同延伸出去的根須一樣,一動不動,似乎已經枯萎死亡。
又過了五分鐘,從地穴頂部的缺口中跳下一個禿頂的男人,男人穿著迷彩服,帶著夜視鏡,手上端著步槍,舉手投足之間十分謹慎。
禿頂男人在地穴里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危險,又回到缺口底下,很有節奏地彈了六個響指。
不一會兒,三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壯漢從缺口之中魚貫而出,將地穴擠得滿滿當當。
一個四十歲上下,身材高大,滿身肌肉的中年人,和一個三十歲左右,白白淨淨的年輕人走在隊伍的最後。
如果鮑帥在場,定能一眼認出,這兩個就是在叢林裡遇上的假武警的首領。
中年人走到乾屍面前,細細看了看它的慘狀,臉色陰沉地像是正在醞釀一場暴風雨。
“第十四個,這是折在這兒的第十四個兄弟了!
王老闆,既然你事先準備了對付怪物的東西,為什麼一開始不拿出來?非要眼睜睜看著我的兄弟去死?”
中年人壓低聲音,回頭衝著年輕人說到,他的語氣雖然還算平緩,但任誰都能聽得出壓抑在平靜底下的滔天怒火,除了年輕的王老闆……
王老闆兩手一攤,仿佛對中年人的怒火視而不見,淡淡地回答:“這裡的怪物多了去了,每一種都得用專門的辦法對付,沒有人先把他們引出來,我又怎麼可能對症下藥?”
“他們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不是你的人肉掃雷器!”
中年人牙齒銼得咯咯作響。
王老闆似乎並不在意中年人的憤怒,譏諷地說道:“你還記得出發前的豪言壯語嗎?怎麼,不過是死了幾個人而已,你毒血鷹隼就受不了?
拿康,來之前我就跟你說過,如果怕死,你就一輩子窩在金三角別出來,但如果你不想再像老鼠一樣東躲西藏,就豁出性命賭這一次。”
“我……”
拿康被說得無言以對,王老闆卻冷哼一聲,繼續說道:“俗話說,富貴險中求,風險越大,富貴也就越大。
你要是受不了,現在反悔我不攔你,只不過今後的富貴就跟你就沒關係了。”
拿康噴火的眼睛死死盯著王老闆,手上把玩著一把鋒利的匕首,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抹向年輕人的喉嚨。
但猶豫了半晌之後,拿康的氣勢終於弱了下來,他不甘地颳了王老闆一眼,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