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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像是沒有想通心中的問題,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她忽然轉身,看到身後的人仍在發呆,不禁眉頭微微一蹙。
“喂,你已經連續發呆32分零5秒了,打破了上次發呆1分40秒的記錄。”
坐在女人身後的秦佳人回過神來,露出一個春風般的笑容,卻什麼也沒說。
女人沖了一杯熱茶遞到秦佳人手上,語氣帶著些許冷漠:“說吧,不在醫院好好待著,跑到我這兒幹什麼?”
秦佳人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就是想來。”
女人輕輕扶了扶眼鏡,肯定地說道:“你有心事,想說就說吧。”
秦佳人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該怎麼說,是一種感覺。有時候真想不通,明明是很絕望的時候,他卻能一直保持希望,而且總能從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里東拉西扯地找出一點佐證。想笑他吧,卻又會不知不覺被他的樂觀所感染,獲得一點額外的力量。”
“他?”女人眉頭一挑:“你是說那個倒霉的變異男吧?”
秦佳人苦笑:“蓓蓓姐,你別總是這麼刻薄好嗎?他叫鮑帥。”
“我知道,我知道,我見過照片的,鮑帥嘛……人不如名。”
秦佳人無奈地搖了搖頭:“人家不就是沒來你的實驗室報導嘛,至於這麼斤斤計較麼?”
女人銀牙一咬。
“哼,你以為我的實驗室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來的嗎?要不是看他有點研究價值……哼,他居然還敢放我鴿子!”
“是是是,蓓蓓姐是什麼人,把人當小白鼠那是看得起人家,可惜那白痴不識好歹,下次一定讓他綁上手腳,自己躺到試驗台上讓你研究個夠。”
“小妮子,還敢諷刺你師姐,看我怎麼收拾你!”
“別別別,好癢,師姐我錯了。”
兩位美女打鬧起來,實驗室里頓時活色生香。
等兩人鬧夠了,譚蓓靠在試驗台前喝著綠茶,淡淡地問:“小花痴,你該不是看上那小子了吧?”
秦佳人一愣,隨即失笑。
“你想哪去了,我對他沒有愛,談不上喜歡,甚至都不是好感。只是在下水道這一次,他給了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什麼感覺?”
秦佳人想了一會,忽然說道:“蓓蓓姐,問你個問題。”
“說!”
“如果你掉進了一個關著老虎的大籠子,你的身後就是出口,而另外一邊是老虎和你的同事,你會怎麼辦?”
“廢話,當然是逃啊,難道等著一起被吃麼?”
秦佳人嘆了口氣說:“是啊,正常人都會這麼選,其實當時怪物把我們分隔開來,我就站在另一邊看著他,理智上我想讓他逃,但是我又害怕他走了我會獨自面對怪物。
而他呢,幾乎想都沒想就躍過怪物朝我沖了過來,那時候我突然有種錯覺,好像朝我衝過來的不是他,而是蝙蝠俠什麼的超級英雄。”
女人譏諷地笑了:“老套的英雄救美,所以你就感動得一塌糊塗,打算以身相許了?”
秦佳人搖了搖頭:“沒有,他勇敢、機智,面對絕境時積極樂觀,明明自己朝不保夕,卻還把別人當成是自己的責任,這讓我想起一個人。”
譚蓓似乎知道秦佳人想起了誰,輕輕晃動著手裡的茶杯,不發一語。
秦佳人卻侃侃而談:“其實到了現在,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在看到他義無反顧朝我衝過來的時候,在絕望之中聽他胡謅希望的時候,我感覺就好像父親回到了身邊,很親切,很安全。”
譚蓓隨手放下茶杯,嘆氣道:“佳人,小女生呢很容易為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感動,然後自以為是地付出所有,直到遍體鱗傷。”
秦佳人搖了搖頭:“蓓蓓姐,首先,我馬上就28歲了,已經不是你口中的小女孩了。第二,我很清楚自己對他的感覺,那種感覺絕不是愛,也不是男女之間的朦朧關係。第三,你們都無法理解一個從小缺少父愛的女孩,她對父愛會有多麼渴望。
在某種極端的時刻,他身上出現了我父親的影子,讓我短暫地享受到了某種錯覺,這種錯覺叫做父愛。
也正是因此,我開始對他這個人萌生了一絲好奇,僅此而已。”
譚蓓聽完沉默了片刻,忽然指著顯微鏡說道:“既然你對他充滿好奇,那我們就來深入地了解他一下,你過來看。”
“什麼?”
“看看就知道。”
秦佳人疑惑地坐到顯微鏡前,朝裡面望去。
顯微鏡下是一個培養皿中的微觀世界,裡面一片綠色的細胞緩緩遊動,與旁邊的一群白色細胞相安無事。
“綠色的細胞就是鮑帥的細胞樣本,剛剛從冷凍室里取出並著色的,而白色細胞是普通的人體細胞,你看看有什麼特別?”
秦佳人認真地看了半天,但畫面近乎於靜止狀態,根本看不出個頭緒。
“這會有什麼特別?”
秦佳人疑惑地問。
“看不出來是正常的,你再看這邊。”
說著譚蓓拿起一個遙控器,對著天花板上的投影儀按了一下,白牆上立刻出現了一個畫面,跟顯微鏡下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