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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帥突然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再聯想起那句被梁教授奉為目標的名言:“世界的廣博遠遠超乎想像,而生物的進化永遠沒有盡頭”。
那麼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仿佛每一個筆畫都浸透著鮮血和苦難。
“哎……”
鮑帥嘆了口氣,心裡就像堵了一塊石頭,很不自在。
他搖了搖頭,不再流連這具骸骨,開始向房間中心走去。
一具具玻璃棺映入眼帘,裡面絕大多數都裝著各種變異生物,他們中的很多都已經看不出人類的模樣,而且死狀各有不同。
其中的大多數試驗體都保持著平躺的姿勢,也有一些卻似乎經歷過痛苦的掙扎,鮑帥推測這些掙扎過的屍骸應該是在實驗室廢棄以後突然甦醒,被活活悶死在玻璃棺里的。
除此之外,還有為數不多的玻璃棺受到了外力破壞,裡面空空如也。
從現場痕跡來看,玻璃棺是被人從外部破壞的,顯然有人,或者有生物強行打破玻璃棺,救走了裡面的東西。
聯繫梁教授的那本隨筆,以及這一路的所見所聞,鮑帥猜測那場令梁教授頭疼不已的騷亂必然已經蔓延到了這裡,至於救走這些試驗體的是什麼人,或者是什麼東西,出於什麼目的,就無從推斷了。
鮑帥粗略地看過了三四十個玻璃棺,上面的標籤五花八門,有活屍,有人畜,都是各種各樣的亞種,幾乎沒有重複。
亞種的創造目的大致分為幾類:戰鬥類、偵查類、通訊類、輔助類、後勤類、科研類和統帥類,看起來像是一隻完整的變異生物大軍。
沒想到當年的研究已經進行得如此深入,這裡就像是一個龐大的基因工廠,流水線一般地同時試驗上百個新物種,而且分工明確,體系健全。
毫不客氣地說,這裡面的東西只要有一小半成功進入到應用階段,對整個人類社會來說都將是毀滅性的災難。
在分析變異體種類的時候,鮑帥還注意到一個有趣的巧合,這些被救走的試驗體標籤上都清一色地寫著統帥類。
這至少說明了兩個問題。
第一,營救或者釋放這些試驗體的傢伙擁有很強的目的性,並不是隨機選擇目標。
第二,統帥類的變異生物也許本身具有更大的價值,或者是單純對營救他們的人作用更大。
正想著,秦佳人的強光手電突然掃到了鮑帥的身上。
“過來看看這個。”
秦佳人站在牆角,指著身後的鐵門朝他招手,他二話不說,走了過去。
鐵門後是一間獨立的辦公室,靠著房間的牆壁是一面巨大的單向玻璃透鏡,當年研究人員應該就是站在這面透鏡前觀察“工廠里”的產品。
“你看!”
秦佳人用強光手電指著辦公桌上的一張相框,相框不大,裡面是普通的家庭式合照,照片上一男一女並排站著,臉上洋溢著會心的笑容。
那笑容有些羞怯,更多的則是甜蜜。
鮑帥把相框撥近些,仔細端詳一眼,這兩個人他都認識,他們曾經出現在另一張照片上,那就是課題組的合照。
課題組一共六個人,梁丙隆、劉春紅、李光明、馬援朝、陳昕、黃文革。其中的女性有兩位,劉春紅和陳昕,而課題組中已知的情侶只有一對,那就是馬援朝和陳昕。
這一麼看,這兩個人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了。
“是馬援朝和陳昕?”
秦佳人點了點頭道:“對,現在可以確定合照上左起第二個人是陳昕,右起第一個人是馬援朝。”
鮑帥點了點頭,目光移到整張辦公桌。
辦公桌上整整齊齊地碼放著十幾盒文件,每個文件盒上都細緻地標明了種類,無用的紙筆也都歸置在角落,雖然歷經數十年,上面早已落滿了灰塵,卻仍舊給人一塵不染的錯覺。
這張辦公桌的主人一定是個極為細緻的人,說不定會有輕度的強迫症或者是潔癖。
鮑帥在心裡做了個評價,目光忽然被其中一盒文件吸引。
文件盒的標籤上寫著“梁氏分級標準”。
他小心翼翼地將文件盒抽了出來,封皮上的抄錄人一欄果然寫著馬援朝三個字,看來這張辦公桌十有八九就是馬援朝的。
翻開文件的第一頁,鮑帥眉頭一皺,上面寫著一行血腥的文字“世界的廣博遠遠超乎想像,而生物的進化永遠沒有盡頭”。
在看過外面那些試驗體之後,他對這句話已經深惡痛絕。
陳舊的文件繼續往下翻,成篇的工整字跡躍然紙上。
上面記錄的是梁教授發明的變異生物分類量化打分標準,一共三百多項指標,以量化的方式對生物的強度、種類和進化潛力進行分類和計分,跟梁教授筆記上提到的內容高度吻合。
鮑帥抱著這份長達七十多頁的文件研究了很久,以他的知識面當然看不懂深層的原理,但是根據其中的數據標準,以自己為參照物,他勉強能對生物評分和等級有個理性認識。
根據梁教授的標準,假設鮑帥是個獨立的物種,那麼他的物種評估得分在190分左右,個體等級勉強達到6級。
也就是說,經過多次變異的他大體上只比剛開始看到的那個活屍亞種強上一些,不僅沒有達到活屍的7級上限,距離物種評分397,生物強度等級6-12級的類人還有相當的差距(物種評估得分是物種的平均分,等級則是每個個體的等級,如果將鮑帥看作一個物種,他的得分是190,物種本身比類人低級,單個生物強度接近初生狀態的類人),更別提物種評估得分高達2786,生物強度等級10-16級的亞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