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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跑了多久,眼鏡男只覺胸腔之內一陣灼痛,雙腿像灌了鉛一般沉重,但那奇怪的腳步聲一直縈繞不去,巨大的恐懼如同巨浪,推著他機械地向前跑。
就在他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眼前的窄巷終於到了盡頭,前面是一片開闊地帶,一盞孤零零的路燈似乎將整個世界點亮。
更讓他欣喜的是,路燈下竟然停著一輛警車,那不斷轉動的紅藍警燈如同黎明的曙光,頓時給了他無限的希望。
眼鏡男怪叫一聲沖向警車。
“警察叔叔,不是,警察同志,有人在追我,不不不,殺人了,我看見殺人了!”
他慌慌張張地亂說一通,然而警車裡面卻仍舊一片死寂。
眼鏡男連忙向車裡張望,只見車裡漆黑一片,似乎根本沒有人!
“壞了!”
他心裡咯噔一下,心想自己這一耽擱恐怕就要被兇手追上了……
正想著,一隻大手拍到了他的肩膀。
“啊!”
眼鏡男嚇了一跳,扭頭一看卻是兩個警察。
警察的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他們的模樣,站在昏暗的燈光下有些陰森。
眼鏡男嚇壞了,也顧不得那麼多,連忙把自己剛才看到的跟警察說了一通。
兩個警察聽說可能涉及522特大碎屍案,立刻讓眼鏡男領他們去看案發現場。眼鏡男雖然一百個不願意,但心說這次好歹跟著警察,倒沒什麼好怕,便領著兩個警察往回走。
說也奇怪,一路上兩個警察一言不發,甚至沒有詢問任何案情細節,只是默默跟在眼鏡男身後。
眼鏡男心神不寧,卻也沒有察覺不妥,就這樣走了十多分鐘,又重新回到了出租屋。
打開斑駁的防盜門,眼鏡男習慣性地按下電燈開關。
又是一聲脆響,這一次,本該燒壞的電燈竟然應聲而亮,漆黑的屋子頓時變得一片光明。
眼鏡男楞在當場,兩個警察卻是一言不發地闖了進去。
他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追上警察的腳步。
“這邊,警察同志在這邊,就在臥室里,滿地都是血!”
眼鏡男快走兩步,一把推開臥室房門,卻又一次傻了眼。
臥室里一片狼藉,卻都是髒衣服、髒襪子之類,先前的鮮血、殘肢、碎肉,還有人頭統統不見了。
“消失了?這怎麼可能?我剛剛明明看見的……”
兩個警察沒有理會傻眼的眼鏡男,自顧自衝進臥室,來來回回找了一圈,卻沒有任何發現。
最後兩個警察對視一眼,搖了搖頭,又一言不發地退了出去,走的時候甚至都沒有跟眼鏡男打個招呼。
眼鏡男震驚良久,突然想起一件事,先前這兩個警察一直默默跟在自己身後,燈亮之後又有意無意地背對自己,到現在自己也沒能看清他們的模樣。
更何況殺人碎屍這種大案子,他們怎麼會不問案情?就算開始不問,走的時候也應該帶他到派出所做個筆錄,怎麼會一聲不吭地走了?
這兩個警察有問題!
想到這裡,眼鏡男的心又提了起來。
就在這時,屋子裡的燈光忽然熄滅,房間裡再度變得一片漆黑。
眼鏡男心頭一顫,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寂靜的房間裡再次響起了“咔咔,咔咔”的聲音。
“是兇手!他沒走,他還在這裡?!”
眼鏡男大驚失色,立刻轉身想要奪門而出。
然而,他的餘光突然注意到從背後窗戶里照進來的月光,將他的影子印在了地板上,但詭異的是,地板上的影子不是一條,而是兩條。
多出來的那條影子被慘白的月光緩緩拉長,猶如一顆急速生長的樹苗,從他身後不斷向前延伸,迅速將他的影子覆蓋。
“窗外,他在窗外,他進來了!”
眼鏡男腦中一聲嗡鳴,渾身不住地顫抖,手腳早已不聽使喚,眼睜睜看著那影子抬手向自己抓了過來。
“不要,不要!”
眼鏡男極度驚駭,他下意識轉頭,但還沒等他看清那東西的模樣,就感覺脖頸傳來一陣刺痛,接著腦袋一暈栽了下去。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眼鏡男隱約看到一個奇怪的金屬小瓶掉落在他眼前,那小瓶上印著一個造型詭異的紅色“X”。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將整個問詢室映成一片金黃,老警官看著一疊材料玩味地笑了笑。
“鮑帥。嘿嘿,這名字倒挺有意思。22歲,兩個月前剛剛大學畢業,目前無業。學校給你的評語是品學兼優、思維活躍、富有正義感。
嘶……一個野雞大學也有品學兼優的學生?
都兩個月了還沒找到工作,我看吶,不是學校自賣自誇,就是你們那個野雞大學實在太差,什麼阿貓阿狗到了那都成了品學兼優的乖孩子。”
眼鏡男緩緩抬起頭,他蓬頭垢面,雙目充血,樣子十分憔悴。他就是鮑帥,一個來自農村的大學生……曾經的大學生。
與鮑帥這個拉風的名字恰恰相反,他身材矮小,其貌不揚,能讓人記住的只有幾乎遮住了半張臉,高達900度的近視眼鏡。
四年前,鮑帥通過高考從一個邊遠的小山村來到大城市。
同其他來自農村的大學生一樣,他帶著全村人的夢想與期盼獨自踏上征程,憧憬著有朝一日能衣錦還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