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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聽得啪的一聲,藥房的門打開了,好幾個大包、被褥、行禮、衣服都被李霸天扔到了大街上,指著王啟年的鼻子,大罵道:「吃裡爬外的東西,給我滾,萬春堂以後你休想再踏進一步……」
那些過往的行人多半都認識王啟年,一個個眼神驚詫,都不明白堂堂萬春堂的大掌柜居然會落魄到這步田地,連衣服、行禮都被扔了出來。
王啟年的心在滴血,他讓車夫拾起東西,再次向櫻木道謝,趕著馬車,直奔李家府邸而去。
他不想就這麼算了,也不願意蒙上不白之冤,這是對他人格的侮辱,這比殺了他還要難受,一陣疾馳,趕到李家府邸,他沒有下車,就坐在車中等待著。
他覺得李老爺子在平息了怒火之後,仍然會慎重的考慮這是否是誤會促成的。
李家那個看門的小廝看看到王啟年的馬車,便飛一般的向李老爺子報信去了,只是,過了片刻,那小廝又跑了回來,向王啟年擺擺手。
王啟年恍如未見,仍繼續耐心的等待。
期間這個看門的小廝心中不忍,來回跑了十多次,最終也沒有看到李老爺子的影子。
直到傍晚,望著夕陽西下,王啟年才悲傷的意識到,自己與李老爺子多年的情分,就如同這落日一樣,不可避免的消失在地平面上,取而代之的是秋風蕭瑟的黑暗。
所不同的是,太陽還可以日復一日的升起,而自己與李老爺子之間,卻再也沒有修復的可能。
王啟年回家到家中,便一頭扎進了房之中,腦中回憶起今天所發生的一切。
這難道是陳小九故意設的圈套嗎?不太可能,因為他覺得自己對於陳小九來說,還遠遠沒有達到利用崔遠山的名聲、地位來陷害自己的地步。
就算是陳小九故意陷害自己,難道李老爺子火眼金睛,便發現不了這裡面的彎彎繞嗎?
答案是否定的,李老爺子怒氣平息後,一定會為那愚蠢的叫罵而後悔,也能知道他誤會了自己,可是他依然沒有與自己見面的意思。
那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李老爺子早已經對自己厭倦了,對自己掌控萬春堂也心生恐懼,正好藉此藉口,將自己光明正大的掃地出門。
而且,這個吃裡爬外的罪名,將有自己一力承擔。
李老爺子,你果然是一代梟雄啊!
王啟年心中已然絕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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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這場風波並沒有平息,街頭巷尾、茶館妓院,仍在談論著這裝離奇的事情,而八卦的東西多半都是從醉鄉樓中那些讀人口中傳出來的。
所以,口徑也出奇的一致!
「聽說了嗎?李老爺子把王掌柜趕出去了,哎……王掌柜不就是與陳小九一起吃頓飯嗎?至於將人趕盡殺絕嗎?」
「哼……李老爺子yin著呢,不然怎麼會賺這麼多旖旎中?這就叫卸磨殺驢!」
「對對對!卸磨殺驢,你看人家陳公子,那才叫大胸襟呢!」
……
類似的話,傳遍了大街小巷。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李家在強悍,也控制不了不明。真相的老百姓的流言蜚語,這個苦惱,他只能痛苦地忍受著。
與此同時,也加大力度扶持朱平,化憤怒為動力,加快了向朱家挑戰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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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九贏了第一場,第二日傍晚,便登門來到了王啟年的家中,再三向他道歉,誠心拳拳,讓人感到他一顆滾燙的心。
萬啟年正在頹廢中,也沒心思與他在過分的劃清界限,待聽到陳小九委婉的介紹了一下外面的主流輿論時,他才放鬆的出了一口氣。
若真是這些老百姓污衊他吃裡扒外,他脾氣剛烈,沒準會被唾沫淹死。
陳小九又大罵了一頓李家忘恩負義,才又拍著胸膛,忿忿道:「王掌柜,你不用難過,李家污衊你,向你頭上潑髒水,那是對你的不公,遲早會遭報應的。哼……王掌柜才高量雅,小九甚為欽佩,王掌柜若是不嫌棄,便到我的藥堂做掌柜,讓李老爺子看看,什麼叫做後果自負……」
王啟年眉宇蹙起,看著陳小九因他之事而氣的義憤填膺,到沒有懷疑他是在挖牆腳,而且覺得陳小九倒是個性情中人,能扶危濟難,人品非凡。
王啟年重重的嘆了口氣,道:「陳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在犬子拜師一事上,你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我無以為報,若是你在收容我做掌柜,我就更慚愧了,我本就是個不願意欠人情的人,而且,我若是真的做了你的大掌柜,不就真應了吃裡扒外那句話了嗎?此事,便不要再議了……」
陳小九點點頭,他早有準備,想著現在能說服王啟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也不覺得沮喪,又信口誇了王啟年幾句,才隨意的問道:「王掌柜,不……王大叔,呵呵,怎麼沒見到嬸嬸呢?」
這一聲『叔叔、嬸嬸』叫出口,讓王啟年感到分外親切,他指了指內堂,嘆口氣道:「她換了一種罕見的寒雪症,不能下床,只能修養。」
陳小九道:「王叔叔能不能帶我去拜訪一下嬸嬸,進一下小輩之禮儀。」
王啟年欣然同意,帶著陳小九進入內堂,並引薦給他老伴。
王啟年的老婆是香門第,知達理,不然也不會生出王東海那樣的呆子出來,她對陳小九再三表示感謝:「陳公子,多虧你幫助我兒東海拜名師做學問,我心中感動,若是我能下床,恨不能給你鞠躬下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