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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九聞言,苦於不能說話,卻知道三娘既然如此說法,語氣堅定,顯然已經是做了不容悔改的決定,眼角一瞬間就濕潤了,閃爍著晶瑩的淚花。
「小九,你哭……哭什麼?」扈三娘重新趴下,小臉蛋在他臉上蹭了又蹭,哀傷道:「我知道你捨不得我,心裡會想我,想要與我朝夕相守,但那只是一個美夢,誰讓咱們犯了禁忌呢,就要承擔隨主而來的懲罰,不然,這件事情將變得無比複雜。」
點點淚珠順著扈三娘的眼角流下,滴進了陳小九的嘴中,充滿著苦澀的味道,他努力地眨著眼睛,想要哀求扈三娘為他解開穴道,他知道只要自己能行動自如,一定能憑藉三寸不爛之舌,將扈三娘挽留回來。
但是,現在他卻像是稻草人一樣無能為力,眼睜睜聽著心愛的女人要永遠的離自己而去,卻只能傷心的流淚。
他的心在劇烈地顫抖,痛得痙攣。
扈三娘哭得珠落玉盤,又站起身來,哀聲道:「媚兒雖然是我的女兒,我只要知道她活在世上,幸福美滿便好,不想與她相認。」
頓了一下又道:「我是一個賊寇,又背負著叛國的案底,若是與媚兒相認,日後說不定會給她帶來不幸,那可不是我想要的結果。」扈三娘抹了一把淚滴,啜泣道:「而且,媚兒跟了你,你這麼會心疼人,一定不會讓她受委屈,日後若生個一男半女,小日子過得該有多幸福……」
陳小九聞言,心如萬箭穿心,汩汩淚滴如滔滔江河,洶湧的滾了出來,眼眸含著深深的哀傷,怔怔的盯著扈三娘梨花帶雨的面龐。
「我走後,你也不用找我,我會藏到一個誰也看不見的地方,等待容顏慢慢老去,或許等我七老八十那一天,興趣所致,會來看看你,只怕那時候,我已經變成一個滿面珠黃的老太婆,你已經不認得我了?哈哈……」
扈三娘拿出一手帕,擦拭了一下晶瑩的淚滴,又在陳小九的臉上擦拭了一番,站起身來,望著他苦愁的容顏,俯下身子,在他嘴上柔柔的親吻下去,輕輕說道:「這一夜,是我最開心的夜晚,我今生今世都不會忘記你這個又壞又色、又溫柔又體貼的大壞蛋!」
她抬起頭,望著陳小九悽慘的面容,抿著嘴唇,低聲低喃道:「小九,我走了……」淚水已然將她的胸前全都打濕了,她不敢再做停留,剪不斷、理還亂,身影一縱,便消失了幽暗的小屋之中。
在那嫵媚身影離開的一剎那,陳小九的心揪得很痛,反覆進入了幽暗的十八層地獄,yin冷、孤獨,冰寒,無人來搭救她他,身上沒有一絲力氣,牛頭馬面拿著鐵拷把他扔進了炙熱的岩漿中。
冰與火的折磨,讓他痛得只想死去,一口思念的惆悵憋在嗓子眼兒,雙目一翻,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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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九再醒來時,已然是黎明十分,燭光已然燃盡,窗外隱隱約約已然有了紅日的霞光。
他起身穿上衣服,面色悽苦,想要流淚,可一個晚上的昏睡中,他已經流幹了自己的悲傷,手中拿著那沾滿了扈三娘體香的絲帕,用力的嗅著香味,心中除了傷痛,卻愈發便的堅韌起來。
他是一個絕不妥協的人,在他的心裡,愛情是沒有任何界限的,既然相愛就要廝守終生,縱使變成鬼混了,也要上演一出『人鬼情未了』。
環顧著昏暗的屋子,想著昨晚濃濃的柔情蜜意,他攥緊了拳頭,狠狠地揮舞了一下,怒吼道:「世俗倫理,滾你娘的蛋……」
那房子的小老闆夫人二人,巴巴的趕了過來,敲開門後,笑嘻嘻道:「客觀,您醒了,昨晚睡得可好?」說著話,眼眸直往那開封的半天酒上瓢,見酒已經沒有,不禁露出若有深意的笑容。
陳小九走上他眼前,掄起巴掌,狠狠的掄起巴掌。
「啪……」
小老闆轉了一個圈子,踉踉蹌蹌的倒在了地上,一個清脆的大巴掌,將他的得意之色全部打沒了。
「你……你不講道理,我們夫妻二人好心好意的招待你,你憑什麼打我們?」老闆娘花容失色,急忙扶起倒在地上一臉驚恐的小老闆。
陳小九冷笑了一下:「這是對你們的懲罰。」忽然又掏出二百兩銀子,遞給剛剛站起的小老闆,拍著他的肩膀,如沐春風的笑了一下,安慰道:「這二百兩銀子,是對你的獎賞。」
他這一個詭異的舉動,倒讓一對夫妻目瞪口呆,茫然無措:這人莫不會害了失心瘋?小老闆翻來覆去的查看了銀票,確信陳小九並沒有騙他,心中更認為他就是個精神病。
陳小九嘆了口氣,又拿出一百兩銀子,遞給小老闆,用一種不容質疑的口氣道:「這房子,我要了,從今天起,便是我的,裡面的一點灰塵,你們都不許動,可聽懂了嗎?」
「客觀,你要……要這房子幹什麼?最多值十兩銀子,也不用這麼多……」小老闆期期艾艾的詢問著,待看到陳小九冷峻的目光,急忙住口不言,向後退了一步,銀票卻在手裡,攥得緊緊的,生怕飛了似地。
陳小九冷哼一聲道:「不該問的別問,稍後我派人來收房子!」掃視了一圈,信步走出了房門。
一輪紅日從東方穿過艷麗的雲霧,徐徐升起。
又是一個充滿希望的好天氣!
陳小九望著那朝陽,重新振做起精神,用力拍打著胸膛,大吼道:「乾娘,你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