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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二這些年,所作惡事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禍害過的父老鄉親數不勝數,堪稱惡貫滿盈,那些被龍二欺負過的百姓見到龍二這副慘樣,紛紛放鞭炮慶祝龍二這廝早日歸天。」
這是好事啊,惡人將死,老百姓當然高興得很,陳小九附和道。
「可事情就奇在這裡!」鍾越喝了一口酒道:「蘆柴棒這廝蠅營狗苟,卑鄙下流,不知跟著龍二幹了多少壞事,可就因為內訌殺了龍二,反倒成了救苦救難的大菩薩,你說這世上還有天理嗎?」
陳小九嘿嘿一笑,天理嘛?哼……,這世上有了我,還要天理何用?
「蘆柴棒這廝竟然有這麼高明的手段?當著令人刮目相看!」陳小九裝腔作勢道。
「我呸……」鍾越氣憤道:「蘆柴棒那個坐井觀天的下三濫,哪有這麼多的彎彎繞,一定是哪個狗日的在後面為他出謀劃策,否則,他怎麼會想出這麼一石二鳥的主意?」、我也呸……,陳小九心中狠狠的鄙視了鍾越一下,那個「狗日的」就是我,你若是再敢罵一句,我這個「狗日的」還不陪你玩了呢!
「鍾公子,就算蘆柴棒得了個好名聲,可是他還是要吃官司的,蓄意殺人,江湖私鬥這兩項罪名他是無論如何逃不過的,令兄就按大燕律法法辦就是,這還有什麼麼難處嗎?」陳小九問道。
「這件事遠遠沒有那麼簡單!」鍾越苦著臉說道:「這些百姓視蘆柴棒為懲奸除惡的大英雄,不忍心看到蘆柴棒吃官司,互相之間商議著,竟然要為蘆柴棒討個公道,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一時間,呼呼啦啦上千人擁簇著蘆柴棒走遍了杭州大小衙門,卻無一個衙門敢於審問,最後上千百姓們又走進了知府衙門。」
鍾越又無奈道:「家兄身為杭州知府,重肩在身,退無可退,可一時之間卻又沒有頭緒,只好將龍二與蘆柴棒紛紛關入地牢,等待審問,而那些百姓們卻圍在衙門周圍,聲稱要為蘆柴棒討個公道,死活不肯離去!」
「真是豈有此理,這些老百姓敢謀反嗎?」陳小九一拍桌子怒道:「這有何難,這是犯上忤逆的大罪,抓幾個老百姓,一頓板子打下去,他們還不乖乖散了?」
你是不是豬腦子啊?看著你滿腹經綸,怎麼說出來的話卻像一坨屎一樣臭氣難聞呢?你這廝是不是有意為難我?
鍾越被陳小九氣得渾身直打哆嗦,無奈的拍著桌子道:「陳兄,你有所不知,百姓是國家社稷的基石,民心如潮,不能忤逆,官逼民反的事情更是千萬做不得。打殺幾個百姓不是什麼大事,可在群起民憤的形勢下極容易產生亂子的,家兄一生為國,斷不會做此糊塗事!」
「那這事也好辦的很,令兄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胡亂審問一下,將蘆柴棒放出來也就是了,卻也不用這麼為難!」陳小九又反覆道。
你這是故意消遣我呢,鍾越氣得真想上去給陳小九一記老拳,可是仍然忍著脾氣,小聲道:「陳兄有所不知,官場上的事情,遠比我們想像中的複雜,家兄並非土生土長的杭州人,初來乍到,難免於人事方面有些欠缺,並且杭州府尹孫科孫大人不僅與龍大交好,又與家兄矛盾甚深,處處掣肘,與家兄針鋒相對,很令家兄為難!」
陳小九嘿嘿一笑,強龍不壓地頭蛇,你一個外來的一把手想要坐穩金鑾殿,必須要與二把手過過招,不然,人家怎會心悅誠服的聽你的擺布?
「家兄若是順著百姓的心意,放過了蘆柴棒,便是違背了大燕朝律法,算得上是欺君之罪,如果孫大人拿此事大做文章,反映到朝廷中去,家兄性命堪憂啊!」鍾越唉聲嘆氣,一臉無奈的說道。
「竟有這等事?哎,看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陳小九隨聲附和道。
鍾越見陳小九仍然坐在那裡無動於衷,一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模樣,他心一橫,起身對著陳小九深作一揖道:「我雖然不敢說家兄兩袖清風,大公無私;可是卻敢說家兄一身正氣,心繫百姓,是大燕朝難得一見的好官。可是老天不公,沒想到家兄為國為民,卻遭此劫難。」
他見陳小九無開口之意,便又道:「我身為鍾彬之弟,雖然精讀詩書,卻腹無良策,沒有能力為兄長排憂解難,甚為慚愧。」
「陳兄才華橫溢,腹有良謀,若能幫助家兄過此難關,鍾越肝腦塗地,也不會忘了陳兄的大恩,願意鞍前馬後,侍奉陳兄終生!」
上陣親兄弟,打仗父子兵,古人誠不我欺!
陳小九聽到此處,眼角微微有些濕潤,他心中有些慚愧,沒想到自己教給蘆柴棒這麼一個狗屁主意會造成如此嚴重的後果,幸好還有化險為夷的辦法,否則豈不是要因此愧疚一輩子?
他趕緊一把將鍾越扶起,又對著鍾越深鞠一躬:「鍾公子大仁大義,手足情深,令小九既感且佩!我有計策,敢不傾囊相授?只不過……」
「不過什麼?陳兄但說無妨!」鍾越眼見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急忙問道。
「我人微言輕,身份卑微,所說的話令兄不見得能夠採納……」陳小九斟酌道。
「陳兄高才,所想計策必然靈驗無比,怎麼會有不聽之理!」鍾越馬屁如潮恭維著。
「既然如此,我便修書一封,你帶回給令兄斟酌吧!」陳小九見事情終於循序漸進且不露馬腳的完成,心中終於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