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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終轉過了身子,清瘦枯黃的臉頰,溝壑縱橫的褶皺,觸目驚心的彰顯著老夫人重疾纏身的悽慘窘境。**
耷拉的眼皮使勁睜開,露出一雙雖然赤紅、卻仍然散發著精芒的眸子。
「小九,我以為你不會來看我這個老太婆呢!」老夫人上下打量著陳小九,眸子中少了些憤怒,多了些平和。
兩人只是對答了這麼一句,便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短暫的沉默、尷尬……
忽然聽到門外傳來陣陣腳步聲、謾罵聲、咆哮聲!
又聽到豬悟能氣憤之極的吼聲:「你們幹什麼?朱平、朱武,我敬你們是長輩,對你們隱忍有加,而今你們居然敢在我娘重病之時,來找麻煩,你們到底是何居心?我……我跟你們拼了!」
朱平尖銳的聲音囂張的傳出來:「有什麼居心?那死老婆子,都快咽氣了,還想把持朱家?快點把我們的份子拿出來,我們要自立門口,今天不給我們個交代,我們就跟老婆子沒完!來!大火……給我往裡沖,找那個老婆子問個明白!」
接著便聽到哄哄嚷嚷的聲音,像是蚊子一般襲來,足有上百人,想來都是朱武朱平;聯合起來的般幫手,仗著人多勢眾,前來挑事!
不過……在老夫人迴光返照之時,前來挑事,這絕對是犯忌諱的一件事情。
豬悟能大吼聲傳來:「草。你娘的,我跟你們拼了……」然後,便聽到一陣豬悟能殺豬般的叫聲淹沒在吵吵嚷嚷的洪流中。
朱媚兒起身便跑了出去,手中還拿著一把匕首……
老夫人急促的喘著粗氣,無力的伸出雙手,指了指門外,眼中全是求救的神色。陳小九擔心朱媚兒的安全,即便老夫人不出聲,他也會隨身保護朱媚兒的。
陳小九留下雙兒照顧老夫人,領著單兒剛一出門,便看見豬悟能領著一把僕人與那些人打在一起,廝打幾下,便被那些人打倒在地。
定睛一看,見這些一個個體態矯健、魁梧壯碩,根本不是朱家零零散散的那些旁支族親,一個個面帶桀驁之態,一看就是一大批流氓。
陳小九心中一沉: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也不是朱家那些掌柜、或者旁支末節,分明就是朱平朱武趁著老夫人將死的功夫,著急了一幫人故意來找茬的。
他心念一動,立刻對單兒耳語一番,單兒知道事態緊急,急忙飛身遁去。(_&&)
朱媚兒一幫人就要衝過來,也顧不得危險,就要趕上去攔截著眾人,不要人衝到裡面。
朱平瞪著三角眼,高叫道:「給我衝上去,打她……」
一條赤背的大漢瘋狂的衝過來,舉著棒子,不分皂白,對著朱媚兒就打。
朱媚兒一個柔弱女子,怎麼能躲得開兇狠的大棒?
陳小九真心怒了,雙目赤紅,一臉兇相:你這個不開眼的,居然敢對我的女人動手動腳,活膩歪了是?
他再也沒有留情面,飛身上去,就是迅捷無比的一腳。
咯咯……
所有人都沒有看清那大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聽他一聲慘叫,便飛出了五丈遠,撲通一聲落在地上,一動不動。
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朱平掐著腰,狠呆呆道:「好啊!誰?誰敢打我的人,我扒了他的皮!」
「是我!」陳小九扶住身心憔悴的朱媚兒,冷笑著望著朱平朱武兩兄弟,「朱平、朱武,你們兩個不開眼的,還認得我嗎?」
「我管你是……」朱平撅著山羊鬍子,憤怒的吼了一聲,抬頭凝視了一眼,不由嚇得呆呆的愣在那裡,後半截囂張的話也沒敢吼出來。
陳小九這廝,怎麼來了?
朱平心中極度震驚,他是個騎牆的貨色,隨風兩面倒,既有野心,又畏首畏尾,曾經有朱老夫人壓制他,他不敢胡來。
老夫人老了,他剛要展翅雄風、振作一把,又被陳小九三下五除二、收拾得服服帖帖!
現在好不容易逮到了一個絕佳機會,陳小九與朱家決裂,朱老婆子重病纏身,奄奄一息,正是黃鼠狼偷雞的最佳時機。
今天,他通過李家、得到了消息,朱老婆子可能要不行了,受了高人指點,才領著一幫地痞流氓過來、打秋風!
可是,乍一看到陳小九,不等他真正的發怒,朱平囂張的心情、便沉入了谷底。
從前的陳小九憑著三寸不爛之舌,便是他惹不起的人物,而現在的陳小九,更是不得了,在杭州城跺跺腳都鎮三顫的人物。
陳小九的那些惡性,朱平是心知肚明的,鬥龍大、搶漕運,與石頭籌黑吃黑、搶賭場,手下更有一大幫馬仔為他賣命,這樣一副鋼筋鐵骨,又有幾人敢惹?
朱平早就知道陳小九與朱家決裂,才敢這樣闖進了門來,現在乍然遇到陳小九,心中有些茫然,這煞星到底是來幫助朱家的,還是與我一樣、趁機打秋風的?
朱平心中琢磨了半天,才擠眉弄眼的訕訕笑道:「哎呀!陳公子居然在這裡,老朽失禮了!您日理萬機,怎麼今日有空閒來朱家串門呀?」
「串門?」陳小九能猜得出朱平的心思,抬了抬眼皮,不屑的看看他,若有深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本來就是朱家的人,何談串門之說?」
此言一出,朱媚兒嬌軀發顫,怔怔的望著陳小九英俊的臉頰,心神慌亂,一把抱住陳小九的腰肢,在他耳邊低聲呢喃:「壞人,你說得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