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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九沒有多說話,他與鍾越之間還遠沒有達到推心置腹的地步,很多事情都不可在擺在檯面上來指點江山。
從形式來看,鍾越是鍾彬的弟弟,在身份上高人一等,也就由著更多的話語權。
而陳小九,身份卑微,與鍾越相比更是高山仰止,所以,在剛開始的一段時間裡,陳小九小心謹慎的聽著鍾越談古論今,做了一個忠誠的好聽眾。
可形式畢竟不同於形勢!這一點鐘越心知肚明。
他點了如此豐盛的酒席,又指點江山,言語之間彰顯大家風度,一是將陳小九奉為上賓,給予足夠的尊重。
二來嘛!當然是想散發一下他杭州第一大紈絝的王霸之氣,最好能一招奏效,將陳小九這樣的怪才收為己用。
可是,不論鍾越說什麼,無論他怎麼引導,大到國家朝政,小到雞毛蒜皮,陳小九總是一副唯唯諾諾,聚精會神的樣子,不時的舉起大拇指,冒出一句「講得好!」
你奶奶的當我是說評書的嗎?
鍾越望著拘謹的陳小九,不禁暗自搖頭,你這小家丁,裝什麼斯文啊,你昨天與我們龍爭虎鬥的那股狠勁哪裡去了,今天竟然在這裡裝深沉裝可愛,我真他奶奶的鄙視你啊!
這樣下去不行,我這頓飯算是白搭了,雖然我身為一個大紈絝,可是銀子也不是大風颳來的啊!
嘿嘿,鍾越腦中冷笑,終於想出了一個最笨的方法!
他舉起酒杯,拼命的向陳小九敬酒,試圖將陳小九灌醉,脫去他精惕的外衣。
可為什麼這是最笨的方法呢,因為他的酒量不高,必然有著被灌醉的危險。
事實上果不其然,陳小九被他勸了十杯,他自己便也被陳小九反勸了十杯。
如此一來,兩個醉鬼開始談起了最原始,最感興趣的話題,那就是女人。
「陳兄,我真是佩服你啊!」鍾越紅著臉嘿嘿笑道:「竟然能將紅杏那極品的妞搞到手裡,讓我羨煞得緊!」
哪裡搞到手了?我最多就是摸摸抓抓,樓摟抱抱,距離那yin陽之好還有千里之遙哪!可是陳小九卻壞得很,他想徹底打消了鍾越對紅杏姑娘有非分之想的念頭,所以明明沒吃到嘴裡,偏偏裝著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說道:「鍾公子,我也是運氣好,方有機會得到紅杏垂青,今天紅杏姑娘還邀我去她的閨房玩耍呢,可我並沒有答應她!」
「哎呀,陳兄,最難消受美人恩,紅杏姑娘盛情邀請,你卻不去,這是為何?」鍾越奇道,換做是他,早就顛顛的跑去了,還在這裡喝什麼悶酒?
「還不是為了鍾公子你嗎?」陳小九醉眼朦朧說道:「「我昨日見到鍾公子,雖然初時不知您的身份,但見您舉止儒雅,言語得體,禮賢下士,氣度不凡,便生出高攀結交之心,只是苦於沒有機會罷了。更何況我身為朱家一份子,自當為朱少爺盡一份綿薄之力,多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鍾越酒醉之下,聽著陳小九的「真心話」,不覺得有些飄飄然,尤其陳小九那句「雖然初時不知您的身份,但見您舉止儒雅,氣度不凡。」更滿足了他的虛榮心,讓他覺得一語中的,心中十分歡喜。
這說明什麼?說明我鍾越並不是靠著杭州第一大紈絝的名頭橫行霸道的流氓,我是有真才實學並且氣度不凡的一位大才子!
這不能不使他引陳小九為知己!
「我後來知道公子身份,便不敢貿然相請,可是仰慕鍾公子人品,心中一片至誠。」陳小九又一陣嘆息道:「今早醒來,忽覺十分惋惜,沒有與鍾公子結為朋友,甚為遺憾,所以思來想去,還是緊巴巴的趕來,碰碰運氣,看看我到底與鍾公子有沒有靈犀之心!」
「沒想到老天憐我,鍾公子果然在此啊,到了卻了我的一樁心愿!」陳小九突然拍手道。
「那紅杏姑娘知我前來,便苦心求我前去陪她,雖然她婀娜多姿,柔媚之極,是人中仙女,花中奇葩,並且對我溫柔萬分……」
「可是,我能去嗎?我不能去!」陳小九歪歪斜斜揮著手臂道:「我來是為了見鍾公子而來的,並非是去陪他一個戲子,她紅杏就算再厲害,在風光,也及不上鍾公子之萬一啊,我就算再糊塗,怎麼能因小失大,錯過了鍾公子交朋友得大好機會呢?那將會使我陳小九遺憾終生啊!」
這些話一說完,陳小九自己都想嘔吐,這完全違背了他的人生觀嘛!如若不是陳小九十碗酒下肚,他無論如何是說不出來這番話的。
可是為了籠絡住這位大紈絝,為了能取得立竿見影的效果,不得不採用如此高效率的方法啊!
雖然他說的肉麻,可是平心而論,鍾越還是當得起舉止儒雅,氣度不凡這八字評語的。
鍾越十杯酒下肚,雖然頭腦還算清晰,可是身體卻有些搖晃,他將陳小九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心中甚為高興,這廝,只是我的知己啊!
他酒意上涌嗎,失態般的摟著陳小九的肩膀,將酒杯高高舉起,凌空碰撞,又幹了一杯。
酒烈如刀,一杯酒下肚,鍾越心中有一團火在燃燒,他父親是文壇大儒,家境殷實,他從小到大,錦衣玉食,沒有吃過什麼苦,在哥哥做了杭州知府後,他身為鍾彬的弟弟,自然而然的成為了杭州第一大紈絝。
從此更沒有人趕在他頭上動土了,無論走到哪裡,別人都會因為他的身份,要麼與他虛與委蛇,要麼退避三舍,遠遠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