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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言談是一代書法家張旭窮其一生的心得,陳小九博覽群書,此時借用一番倒有奇效。他言簡意賅,畫龍點睛,深入淺出,鞭辟入裡。周圍懂得書法的才子才女們聽得此言,茅塞頓開,不由得頻頻點頭,對陳小九的見解深表贊同,再回頭看崔州平的墨寶,則連連搖頭,仔細觀瞧,他的墨寶顯然是達不到三種境界中的任何一種。
崔州平聽了陳小九擲地有聲的三點言論,一顆心差點從腔子中跳了出來,呆呆的立在當場,面色青紫,茫然不知所措。
因為他清楚地記得,去年他曾經書寫一幅自以為十分華麗飄逸的詩句,托人呈給摘星樓五層之上的崔家老祖宗,以求得到他的指點,而當時老祖宗給他的評語與今日陳小九的言辭如出一轍,絲毫不差!
天下間怎麼會有這般巧合的事情?難道這個車夫在冥冥之中有老祖宗相助?他長嘆一聲,落寞頹廢之意油然而生。
☆、第一百九十七章 墨寶贈佳人
石頭籌心思靈敏,轉眼一轉,頗有些不服氣道:「哼……,眼高手低,只恐怕有些人,說得到未必能夠做得到!」
崔州平猛然醒悟過來,指著陳小九道:「你這廝說得頭頭是道,好似你已經達到了這三種境界了?」
陳小九大手一揮,微微笑道:「在下雖然不像崔公子這般高調,但對於書法之道,也算略通一二!」
「既然如此,那你便現場展示一番,若是能讓諸位才子才女齊聲叫好,我崔州平便甘拜下風!」崔州平氣勢洶洶道。
陳小九此言一出,一百多個才子齊聲叫好,當然其中有真心想觀賞他書法的,也有存心起鬨之輩,而且這裡面不乏有很多石頭籌的粉絲,想借著這個機會力挫陳小九的銳氣,讓他再也不敢如此裝大。
早有兩名好事之人重新準備好了筆墨紙硯,一眾人等分散在他的周圍,站成了一個圓圈,只等看陳小九這個馬夫的表演。
陳小九裝模作樣的洗了洗手,以顯示他的高深莫測,而後笑著對眾人道:「有哪位才子佳人可願為我磨墨?」
現場一片寂靜,無有一人應答,眾才中子偶爾會傳出竊竊譏笑之聲!
「有哪位才子佳人願意為我磨墨?」陳小九沒有在意眾人的冷場,又巡視滿場問了一遍。
崔州平嘲諷一笑,急不可耐道:「你只是一個身份卑微的小家丁,在場的哪位才子佳人地位不比你高,誰會自降身份為你磨墨?我看你是吃錯藥了吧……」
「我來為這位大哥哥磨墨!」
沒等崔州平發泄完心中的怒火,一個嬌俏的身影在「豺子」袁子程高大的身形後面擠出來,滿臉喜悅,輕身貓步,一雙大眼中展現著調皮的光芒,走起路來款款擺動,若隱若現的貴氣隱藏在她笑顏如花的軀體中,讓人不敢出言譏刺,都不約而同的為她讓開了一條通往書案的道路。
崔州平見她曼妙而來,一張南瓜臉目不轉睛的盯著小書童,哈喇子順著他的嘴角不爭氣的留了下來,而他竟然還不自知,有心想要強行上前交流一番,偏又十分忌憚「豺子」袁子程出神入化的武力,只是哼了一聲,冷言冷語的對陳小九道:「一個小書童,一個馬夫,倒也這能譁眾取寵!」
陳小九看著款款而行的小書童,心中既喜歡又愛惜,他露出少有的陽光般燦爛的笑臉,輕柔對她說道:「我就知道小妹妹會幫我磨墨!」
小書童嫣然一笑,一邊磨墨,一邊俏皮道:「我本就是一個小書童,磨墨是我最愛做的事情,能為大哥哥磨墨,我高興得很!」
她動作十分輕柔,對著陳小九笑道:「大哥哥你千萬莫急,等我慢慢磨墨。書法之道,帷幄一心,可運筆之道,全在於墨的好壞,若墨質粗糙,運筆必然呆滯,唯有墨質精細,方有神來之筆!」
眾人見這小姑娘說話深諳運筆之道,心中俱都驚訝莫名,暗想這個馬夫與小書童,仿佛都是扮豬吃虎,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文人墨客,萬萬不可小看了他們。
她磨墨之時,輕揉慢捻,甚是精細,這下可把崔州平急得抓耳撓腮,暗罵這小書童股怒玄虛。良久,小書童白嫩的小手端著硯墨輕柔走到陳小九身旁,調皮一笑道:「大哥哥,磨好了,我磨的墨好得很,你試一試便知道了!」
陳小九陽光一笑,將硯墨拿在手中嘆道:「好香的墨汁,就憑這精細均勻、香飄四溢的墨汁,我一定能寫出一番出神入化的字跡!」
他捻起狼毫,柔柔的看著她一臉期望的笑臉,微微一笑,挽起袖口,在宣紙上龍飛鳳舞寫了一行詩句:「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白頭搔更短,
渾yu不勝簪。」
陳小九用筆徑來直去,卻氣度恢弘,運筆蒼勁剛健,一洗崔州平運筆中故意拿捏出的媚俗鉛華,要知道他書作中的骨弱弊端就在於此。繁趨密,趨動,趨濃;簡趨疏,趨靜,趨淡。兩者相化相生,流變衍息,意蘊不斷。
周圍的那些才子俱是識貨之人,看到陳小九筆走龍蛇,一揮而就,人群中不斷發出驚嘆之聲。
崔州平雙目久久盯在陳小九揮毫潑墨的宣紙上,苦笑憤懣之情溢於言表,有道是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他馬上就意識到和陳小九之間的差距又何止萬千?
潘祥適時擠進人群,望著墨寶觀看良久道:「此作筆意蒼勁挺拔,毫無媚俗,自成一系,而古詩纏綿婉約,如泣如訴,濃濃情意,動人心腑。如此剛柔並濟,一靜一動,相得益彰,實乃難得的佳作,令人不得不心生艷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