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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你若有什麼好辦法,便一定要傾囊相授,咱爺倆仔細參詳一番!」
陳小九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我便試著分析一下,崔大家聽聽是否可行。」
「但說無妨!」崔遠山緊握拳頭道。
陳小九站起身來,思慮半響道:「以我觀之,有兩點最為重要!」
「其一,破而後立,摘星樓五角七層八面,威風凜凜,屹立西湖這許多年,已然成為天下學子心中的夙願,只要有他在,崔家便永遠是才子佳人心中最崇拜的偶像!」
「所以,不僅摘星樓闖五關,這個至高無上的噱頭要予以剔除,萬不能與朝廷恩科作對,就連摘星樓這做威武不屈的龐然大物,也要毀壞,甚至夷為平地!」
「如此一來,便可以讓天下才子對崔家死心絕望,也給朝廷吃一顆定心丸,讓朝廷明白崔家的拳拳心意!」
崔遠山聞言,踱著步子,思慮良久道:「破而後立……破而後立……,嗯,此計乃斷臂之舉,雖然痛徹心腑,但勢在必行!」
陳小九見崔遠山如此決絕,心中甚為佩服。
這老頭,當真有幾分大將風範!
他幹了一杯酒,又徐徐道:「其二,便是要將崔家歷代先賢著作的手稿,如詩書,禮樂,法典等等一切文字上的東西,全部銷毀,一概不留!」
他雖然說得雲淡風輕,但崔遠山聽在耳中,卻心驚肉跳,如五雷轟頂!
他顫抖著問胳膊問道:「小九,這是為何?那些手稿與真跡,可都是崔家歷代先賢的心血與結晶啊,我雖然不喜歡金銀,但對這些手稿真跡,確是看得比命還金貴!」
陳小九莫測高深一笑道:「崔大家,你知道對付讀書人最狠毒、最簡單、最有效的辦法是什麼嗎?」
「崔某不知,小九明示!」崔遠山道。
陳小九一字一頓道:「便是那萬惡的文字獄!」
☆、第二百二十七章 艱難的決斷
崔老祖聽聞這三個字,腦中轟然一響,冷汗又呼啦啦的冒出了一大片!
陳小九剖析道:「崔家榮耀這許多年來,詩書、禮樂、政經、法典,無一不被天下學子爭先傳誦。」
「其中多有讚揚大燕國泰民安的文本,弘揚朝廷明智創新的文章。但不可否認,其中必然也含有針砭時弊,抨擊朝政的諫言。就算這些諫言正確,但文字酸澀,歧義繁多,如果這些東西被有心人拿來大做文章,大肆宣言,崔家便周身是嘴,也啞口無言,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到那時候,誰能救得崔家,誰又敢救?」
崔老祖聽聞此言,嚇得怔怔做椅子上,一瞬間,似乎便蒼老了許多,他閉上眼睛,冥思苦相到底該如何自處。
黑暗中,似乎有無數恐怖的幽靈從四面八方襲來,隱約現出許多青面獠牙的笑臉。這些yin險的笑臉向他逼近,突然又化為怒容,飛到跟前,張開血盆大口猛然那麼咬了下去。
似乎,他耳中聽到了頸骨斷裂的咯咯之聲!
「不……」崔遠山拍了一下桌子,猛然睜開眼睛,大聲喊了出來!
「崔大家……」陳小九呢喃道。
崔遠山端起酒杯悵然飲了一口,一字一頓道:「小九,我決不能讓崔家遭此厄運,決不能讓崔家毀在我的手上,決不能做崔家的千古罪人!」
「崔大家,讀書之人,最怕的便是因言獲罪,你要三思!」陳小九適時提醒道。
崔遠山閉目沉思良久,長出了一口濁氣,哀聲道:「小九,你且不要瞞我,我只要做到這兩點,便真的能萬事無憂了嗎?」
陳小九搖搖頭道:「崔大家,萬事無憂我不敢說,不過如此一來,便能將危險的情景降到最低,那些有心算計崔家的人無計可施,只好就此作罷。不過成敗與否,只有老天知道,我等凡人,豈敢妄下斷言!」
崔老祖皺著眉頭,擦乾了額頭的冷汗,直視陳小九,又追問道:「那如果崔家度過此劫之後,又該當如何呢?」
陳小九又道:「如果能安然無恙的度過此劫,那便是崔家療傷的時刻。
「從那時起,崔家只要盡力保持與天下學子之間的距離,儘快打消崔家在書生中的影響力,朝廷看在眼裡,必會明白崔家的良苦用心。」
「崔家歷代能人輩出,諸子百家之書,多有涉獵,就連令公子崔州平如此頑劣,都能考中舉人,由此可見崔家人才是多麼鼎盛。
「如此多的人才,朝廷豈會置之不理,一定會重新重用崔家的遺老遺少,那時候,便是崔家徹底放棄在學子心目中的虛名,真正踏入政途的時刻,嘿嘿……這可算得上崔家的又一次華麗轉身!」
「好,說得好,聞小九一言,頓有醍醐灌頂之感,小九之才,比之老祖,不遑多讓啊!」
陳小計心中不屑地撇撇嘴,論起武功道法,我比之崔老祖不知相差凡幾,但若論起揣測人心的手段,世間又能有幾人比得上我呢!
崔遠山仰頭幹掉了杯中酒,狠呆呆的說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為今之計,只好自斷臂膀,若老天眷顧,自當涅槃重生;若是蒼天無眼,我崔某人已然盡力,卻也無怨無悔!」
言語之中,頗多悲涼!
陳小九心中卻湧上一種不祥的預感,雖然他已經竭盡所能說出了自己的謀略,但總是感覺差了點什麼!差在哪裡,他自己也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