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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簡直是個天才。你究竟是怎樣想出這個主意來的?”
“我叫米洛·明德賓德,今年二十六歲。”
米洛·明德賓德的飛機從各處飛了回來,驅逐機、轟炸機,還有運輸機接連不斷地湧進卡思卡特上校的機場,開飛機的飛行員都是些叫幹啥就幹啥的人。這些飛機的機身上都裝飾有各個飛行中隊的象徵圖案,其色彩艷麗奪目。每一個圖案都代表著一種值得稱讚的理想,如勇敢、力量、正義、真理、自由、博愛、榮譽和愛國主義等等。飛機歸米洛調遣後,機械師立即用乳白色的油漆刷了兩遍,將這些圖案塗掉,取而代之的是將事先刻好的標誌用耀眼的紫色噴在飛機上。那標誌是:M&M果蔬產品聯合公司。在這個名稱里,“M&M”代表米洛和明德賓德。米洛坦白地透露,之所以要將連接符號“&”插在中間,是為了消除這樣一個印象:這個辛迪加聯合體實際上是在一個人的操縱下。在米洛的調遣下,一架架飛機分別從義大利、北非和英國的機場,以及設在賴比瑞亞、阿森松島、開羅,還有喀拉蚩等地的空運指揮站飛來。那些驅逐機有些被拿來做了交易,以多換幾架運輸機,有些則留著用來應付緊急託運事宜和運送一些小包裹。他還從地面部隊弄來了一些卡車和坦克,用它們來搞短途運輸。凡參與的單位人人都有股份,個個吃得發福,兩片油光光的嘴唇間整天叼著根牙籤,懶洋洋地到處逛游。米洛獨自掌管著所有的正在日益擴大的經營業務。由於他全神貫注地投入該項工作,一條條水獺皮似的褐色皺紋漸漸地爬滿了他那張操勞過度的臉,永遠也休想消除掉。這一來,他看上去既清醒理智,又滿腹狐疑,整天不是為這,就是為那而頭疼。除約塞連之外,人人都認為米洛是個笨蛋,一則是因為他主動要求去幹事務長的工作,二則是因為他幹這差事幹得太賣力。約塞連也認為米洛是個笨蛋,但同時他也知道米洛是個天才。
有一天,米洛飛往英國去採購一批土耳其芝麻糖,然後領著四架德國飛機從馬達加斯加飛了回來。那些德國飛機上裝滿了甘薯、甘藍、芥菜和喬治亞黑斑豌豆等蔬菜。米洛從飛機上走了下來。他剛一踏上地面就呆住了,因為他發現有一小隊憲兵正等在那裡,準備俘獲德國駕駛員,並還要沒收他們的飛機。沒收!僅僅這兩個字就使他又氣又恨。只見他暴跳如雷地來回走個不停,一根非難的手指猶如一柄利劍,在卡思卡特上校、科恩中校和那位統領著憲兵、臉上帶有戰場上留下的疤痕、手上端著衝鋒鎗的可憐上尉那三張滿含愧疚的臉前舞個不休,嘴裡還在不住地嚴辭痛斥著他們。
“這是在俄國嗎?”米洛以懷疑的口吻聲嘶力竭地斥責著他們。
“沒收?”他尖叫著,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美國政府從什麼時候起開始執行沒收私人財產的政策了?你們真不要臉!你們竟會生出這麼一個可怕念頭,一個個都不要臉極了。”
“可是,米洛,”丹比少校膽怯地打斷了他,“我們畢竟是在同德國人打仗呀。這些可全都是德國飛機。”
“它們根本不是!”米洛憤怒地反駁道,“這些飛機都屬於咱們的辛迪加聯合體,大夥人人都有股份。沒收?你們怎麼能自己沒收自己的私有財產?沒收,虧你們想得出!我這一輩子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麼卑鄙的事呢。”
米洛果然沒說錯,因為等他們再細看時,他的那些機械師早已將德國飛機機翼、機尾和機身上原有的“十”形納粹符號用乳白色的油漆給塗掉了,而且還塗了兩遍,然後又用模板在這些地方印上了“M&M果蔬產品聯合公司”的字樣。就這樣,米洛當著他們的面將他的辛迪加組織變成了一個國際性卡特爾。
如今,米洛的龐大的空中商船隊充斥著整個天空。一架又一架的飛機源源不斷地從各地湧來,從挪威、丹麥、法國、德國、奧地利、義大利、南斯拉夫、羅馬尼亞、保加利亞、瑞典、芬蘭、波蘭等地方湧來。實際上,這些飛機歐洲的什麼地方都去,唯獨不去俄國,因為米洛拒絕同俄國做生意。當他找過的那些人都同“M&M果蔬產品聯合公司”簽了約以後,米洛又創辦了一個集體所有的附屬公司,取名為“M&M花色糕點公司”。他又弄來了一些飛機,並從伙食費中撥出更多的公款來做這項生意。他經營的糕點有英倫三島的烤餅和鬆餅,有哥本哈根的梅干和丹麥奶酪,還有從巴黎、尼姆斯和格勒諾布爾弄來的奶酪餅、奶油卷、奶油千層餅、花色小蛋糕,另有柏林的水果蛋糕、稞麥麵包、薑汁麵包、維也納的杏仁果醬餅、巧克力餅和分別從匈牙利和安卡拉搞來的包餡卷餅和果仁蛋糕。每天早上米洛都要往歐洲和北非派遣飛機,飛機上拖著兩條長長的紅色GG標牌,上面用大大的方體字寫著當天的特色商品:“注意:
有圓腿肉,七十九美分……鰭魚,二十一美分。”他還將兩條這樣的牌子租給了佩特牛奶公司、蓋恩斯狗食公司以及諾克澤默公司,大大提高了辛迪加聯合體的現金收入。為了體現自己有願意為公眾服務的公民意識,他還常常在空中GG里留出一些位置,免費為佩克姆將軍做公益宣傳GG,如“要講究整潔”,“欲速則不達”,還有“能同做祈禱的家庭是永不離散的家庭”。在柏林,阿克西斯·薩利和霍·霍爵士這兩位大名鼎鼎的廣播員每天都要主持宣傳性的廣播節目,而米洛居然花錢買到了這些節目前的GG插播權,以促進他的業務活動。就這樣,他的生意在各前線戰場都做得很紅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