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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約塞連趕到那裡的時候,那個女人已經走了。他們所有的人也都走了,他只好從那兒走出來,滿懷渴望、無精打采地挪著步子,穿過一條又一條黑乎乎、空蕩蕩的大街。平時,約塞連獨自一人時並不常感到孤獨,可此時他出於對阿費的強烈的嫉妒,感到很孤獨。他明白,此時此刻阿費正同那個很合他約塞連胃口的姑娘一起躺在床上呢。他同時也清楚,只要阿費願意,他隨時都可以同那兩個身材苗條的迷人的貴族女人干那種事。那兩個女人,即那位美麗而富有,長著一頭黑髮和兩片濕潤、性感的紅唇的伯爵夫人和她那個同樣美麗、富有,也長著一頭烏髮的兒媳,就住在他們樓上的那套公寓裡。每當約塞連有了性交的慾念,一想到了她倆,這種欲望頓時就增強了若干倍。就在回軍官公寓的這一路上,約塞連瘋狂地愛上所有這些女人。他愛露西安娜,愛那個穿綢襯衫、敞著懷、淫蕩而又迷人的姑娘,愛那位美麗、富有的伯爵夫人和她那個同樣美麗、富有的兒媳,這兩個女人平時連碰都不讓他碰一下,甚至都不讓他同她們調情。她倆特別喜歡內特利,在內特利面前就像兩隻溫順的小貓;對阿費,儘管是被動的,倒也很聽他的話。然而她們卻認為約塞連是個瘋子,因此每當他向她們提出下流的要求,或當她們從樓梯上經過,他試圖撫摸她們時,她倆總是帶著厭惡和蔑視的神情從他的身旁躲開。她倆的舌頭和嘴巴是那麼柔軟,那麼伶俐,吐出來的話卻是那麼尖刻,就像是兩個圓溜溜、熱乎乎的李子,甜兮兮,粘乎乎、還有一點臭味。總之,她倆是兩個超級尤物。她們都有風度,約塞連並不很清楚何為風度,但他知道她們有風度而他卻沒有,並且明白她們也知道這一點。約塞連一邊走一邊在頭腦中想像著那兩個女人身上穿的內衣的樣子:她們的內衣可能是墨黑色或者是髮乳光的柔和的深粉紅色,緊緊地貼在她們那顯示出女性特徵的柔軟部位上,輕如薄紗,柔軟滑亮,邊緣處綴滿了花邊,上面散發著嬌嫩的肌膚透溢出的撩撥人的香氣;香味撲鼻的洗浴鹽化成了一個越變越大的雲團,從她們那藍白色的乳房上升騰而起。想到這些,他不禁又一次強烈地希望自己能處在阿費的位置上,這樣的話,他這會兒正在同那個渾身充滿了活力、喝得醉醺醺的妓女做愛呢。同這個女人他可以怎麼下流就怎麼幹,只要能發泄獸慾,得到快活就行,儘管這個妓女對他毫無興趣,以後根本不會再想起他了。
哪知待約塞連回到公寓的時候,阿費早就回來了。約塞連呆呆地盯著阿費,既困惑,又驚訝。這種感覺同當天上午在博洛尼亞上空阿費不懷好意、令人費解地硬賴在機頭裡不肯離去時給約塞連的感覺一模一樣。
“你在這兒做什麼?”他問。
“對,是該問問他!”亨格利·喬氣忿忿地喊道,“讓他告訴你他都幹了些什麼。”
基德·桑普森誇張地長嘆了一聲,用大拇指和食指做成一把手槍的樣子,將自己的腦袋打開了花。赫普爾嘴裡在使勁地嚼著一大團泡泡糖,饒有興致地欣賞著眼前的一切,他那張乳臭未乾的十五歲娃娃的臉上掛著一副茫然的表情。阿費悠然自得地對著自己的手心磕打著他的那隻菸斗,一邊晃著肥胖的身體自我欣賞地來回踱著方步。顯然,他為自己造成的這場騷動而感到洋洋自得。
“你沒有同那位姑娘一起回家?”約塞連問他。
“噢,當然羅,我跟她一起回去了,”阿費答道,“你總不至於認為我會讓她獨自一人摸回家去吧?”
“她沒讓你陪她?”
“哦,她要我陪她了,沒錯。”阿費抿嘴一笑。“你用不著為好人老阿費操心。不過我可不想因為她多喝了幾杯,就乘機去占這麼一個可愛的女孩子的便宜。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
“誰說你想占她的便宜了?”約塞連詫異地斥責阿費道,“她一心想幹的事就是找個人跟她上床睡覺。她整個晚上說個不停的就是這件事。”
“那是因為她的頭腦有點不做主了,”阿費解釋說,“但是我稍稍說了她幾句,使她清醒了一些。”
“你這個雜種!”約塞連喊了一聲,隨後便疲憊地癱坐在基德·桑普森身旁的一張長沙發上。“既然你不想要她,幹嗎不把她讓給我們當中隨便哪一個呢?”
“你看出來沒有?”亨格利·喬問,“他有點不正常。”
約塞連點了點頭,好奇地望著阿費。“阿費,跟我說說。你是不是從不搞這些女人?”
阿費帶著自負的逗樂神情再次抿著嘴笑了起來。“噢,我當然搞她們。別為我操心。但我從不搞正經的姑娘。我知道哪些姑娘可以搞,哪些姑娘不可以搞,所以我從不搞正經的姑娘。這個姑娘是個很可愛的孩子。你能看出來,她家挺有錢的。嗨,我甚至讓她把她的那枚戒指扔到車窗外面去了。”
聽到這話,亨格利·喬的心裡痛苦難當,只見他尖叫一聲,跳了起來。“你乾的什麼事?”他尖叫著說,“你乾的什麼事?”他舉起兩隻拳頭開始對著阿費的雙肩和雙臂沒命地亂捶,氣得幾乎要哭出來。
“你干出這種事來,我真該把你宰了,你這個卑鄙的雜種。他是個邪惡的人,他就是這種人,他一肚子的壞心眼,不是嗎?他是不是一肚於的壞心眼?”